葛叔拿出自己的介绍信递过去“你叔叔家的地址还记得吧?你看看是不是。”
他心里有些庆幸,还好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开了南城的介绍信。
没想到这会儿就用上了。
卫宣从杨九斤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接过,又钻了回去。
表现出了刚离家的孩子该有的警惕心,但又不是很多的样子。
她‘自以为’很小声的对杨九斤道“村长,这真的是我叔叔家那边的介绍信。”
杨九斤转身瞪她,臭丫头,到底是不是,你给个准话呀。
卫宣嘿嘿笑,眼睛弯弯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纸“地址没错,可我还是不认识他们呀。”
她看起来很无辜,葛叔却被气了个半死。
该死,这贱人怎么这么难搞。
杨九斤心气也不顺,再被这女娃娃玩下去,他也要撑不住了。
他夺过介绍信还给葛叔“卫知青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以后有事让他叔叔写信。”
葛叔脸色铁青的接过介绍信,一双手都有些颤抖。
气死了,这些乡野村民,不讲道理。
凌智刚和庞智鹏更是把头低到了胸口,就差捂住耳朵物理失聪了。
葛叔脸色好难看,身上的气压好低啊。
葛叔也算是个人物,明明快要被气死了,还能笑着继续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他唉声叹气道“本是好心,没想到却闹到了这个地步。”
他态度依旧很好“村长,我给孩子说最后几句话就离开。”
杨九斤想想就同意了,有他在这里,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身后的卫宣也在想,时候差不多了。
她悄悄站出来,和杨九斤并肩而立“你想说什么?”
葛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票递过来“来的匆忙没给你带礼物,这些钱票你拿着,给自己买些吃用。”
卫宣一看他手中那厚厚的十元大钞,眼睛立刻就亮了。
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她好像忘记了之前的警惕,急走两步靠近葛叔,伸出手就去接。
在她接过钱票的同时,她的头巾也被葛叔一把扯下。
头巾和头发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带动她的发丝乱飞,好多沾在脸颊上,贴的紧紧的。
不过她的五官还是很清晰的。
卫宣一把夺过头巾,愤怒的大喊“你做什么?知不知道这很难包的。”
“你给我弄乱了,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包起来。”
她仿佛真被气到了一样,不停地跺脚。
葛叔一叠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手滑。”
卫宣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手滑?那你可真滑的有技术啊。
刚刚好,就把我的头巾给扯掉了。
她用余光去瞥凌智刚和庞智鹏两人。
庞智鹏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带着满满的疑惑。
凌智刚碰他一下,他表情恢复正常,眼底的疑惑依旧存在。
刚刚那个知青真的是卫萱吗?
看着像,可又不像啊。
卫萱的眼睛没有她的大,鼻子也没有她的高,还有脸颊上的痣,卫萱也是没有的。
可她们两个长的好像啊。
卫宣悄悄偷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葛叔侧头,看凌智刚和庞智鹏看清楚了卫宣的长相,心里踏实了。
他笑着再次道歉“实在对不住,是我冒失了。”
他又拿出十块钱递给卫宣“这就当是我的歉意,行吗?”
卫宣一把抢走钱,迅速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哼”她傲娇的哼一声,默认了这个处理结果。
目的达成,葛叔不再耽搁时间,这又脏又乱的穷乡僻壤,他再也不想待了。
说一声再见,带着凌智刚兄弟两人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卫宣开心的数着钱。
一百多呢。
杨九斤看她“你不认识人家,还拿人家的钱?”
卫宣抬头,眼睛滴溜溜一转,问“村长,你觉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
卫宣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他们是来骗人的。”
看杨九斤竟然还不相信,她打算好好的分析分析。
“刚那个男人一直让我把头巾拿下来,为什么呢?”
杨九斤瞥她“为什么?”
卫宣右拳砸左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当然是为了确定我的身份啊,一旦确定我的身份,就能骗我了呀。”
杨九斤看她手里的钱“骗子还能给你钱?”
“那是他想取信于我,等我相信他了,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着,她一副得意的样子“可惜,被我早早看穿,只能灰溜溜的逃跑了。”
她问杨九斤“村长,这钱咱俩一人一半啊。”
杨九斤剜她一眼“老子不要,赶紧收好,小心被别人看见。”
卫宣立即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村长,你真好。”
杨九斤对上她,都快没脾气了。
“知道我好,就给我好好去上工。”
卫宣小脑袋不停的点着“会的会的,我今天赚了不少钱,可以记满工分了。”
杨九斤不想和她说话。
天生大力,不去地里发光发热,却非要搞副业。
还好副业赚钱了,不然他非得押着她去上工不可。
卫宣跑到山上叮嘱老人们几句,又绕路出了村子。
她必须要确保庞家人没认出她来才行。
她不知道,在地里干活的老爷子老太太听说她叔叔来了,吓得不轻。
他们都明白,不管是哪个叔叔,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来。
老爷子当机立断“一会儿要是有人来,咱们就躲起来,千万不能被看到。”
如果认出他们两人,那小萱的身份也会被怀疑。
老太太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好。”
卫宣跑到城里时,整个人就像是跃上沙滩,快要干涸而死的鱼一样。
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撅过去的样子。
她只感觉胸口憋的疼,就像有一把火在里面不停地烧一样。
她冲进供销社,在闫姐害怕的目光下喝了整整半壶水,才算缓过来。
她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打开呈大字。
闫姐心疼又好奇“你这是赶了多久的路啊?”
“从村里跑过来的。”
闫姐都不知道要该说她什么了“再急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呀,你的身体能承受的住吗?”
卫宣从地上爬起来,心想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命都没有了,身体好有啥用啊。
她告别闫姐,直奔招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