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筹集物资,易凌在凤山县足足停留了两天时间。
关六奇万分不解,连续催促了多次,但易凌完全充耳不闻,
说的急了,易凌干脆掉头就走,直接把他晾在一边,
气的关六奇几次都差点想要拔刀。
但无奈,易凌的身份摆在那,又有圣旨在手,
乃是这只队伍无可争议的最高领导者,谁也拿他没办法。
两天里,易凌千方百计凑够了两千坛烈酒,采购了大量的药材,主要用于解毒、清热方面。
又令铁富城带人把城中的布匹、棉衣棉被采购一空,
另外还买了许多粮食。
足足装了两百多辆大车。
足足花掉了易凌一万多两私人财富。
再加上士兵们每人身上背着一捆至少五斤的火凤草,
这支仅有千人的队伍,一转眼就臃肿了一倍,
原本可以轻装简行快速行军,而现在却只能缓缓而行。
已经是离开京城的第五天了,易凌终于下令全军上路。
几乎所有人都对此表示难以理解,但易凌却不肯解释,
最多只是神秘的笑笑,然后要求大家只管执行命令。
其实易凌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比较准确的道理来。
只是前世信息非常发达,从各种渠道偶尔看到过的信息,让他潜意识中就觉得,这些东西最好要有,不定什么关键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翻过一座大山,又走了半日,终于踏入了湘州地界。
在京城的时候,天气温度非常合适,冷暖适宜,
徐州也不错,虽然气温稍高了一点,也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翻过山来到湘州北部,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阳像火盆似的烤着大地,偏偏一路上连棵树都没有,
极目望去,四野除了荒山就是荒地,想躲都没处躲。
所有人都感受到酷热难当,嘴唇干的都快裂开了,
走路中都有汗水顺着裤管淌下来,
踩过的脚印几乎都变成了一个个小水潭。
“好热啊,还是京城好,京城就从来没有这么毒的太阳,”
九儿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用一把草当扇子,不停的往脸上扇着风,
整个人蔫蔫的,越走越觉得浑身乏力。
易凌躺在软椅上,由四个兵士抬着走,
九儿在他右边,关六奇在他左边,同步跟着前进。
坐着虽然舒服,但这仰面朝天的姿势,却也给易凌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不过易凌有办法,干脆把长袍的前襟撩起来,直接盖住脸,
虽然看不见也晒不着,但却又被闷的汗如雨下。
虽然就他体力消耗最少,却也渴的好像能喝下一条河。
“靠!上官凤舞,还有朝中那些大臣都特么骗我!”
易凌忍不住愤愤的骂道:“只说湘州有洪灾,就没人告诉我这么热!早知如此,狗都不来啊!”
关六奇虽也满身大汗口干舌燥,脸上身上湿的就像淋了一场大雨似的,
但他依旧身板挺的笔直,走路依旧虎虎生风,丝毫没有被这酷热的天气影响到一点。
转头看看易凌的样子,不禁深深皱起眉头,满脸一副“热死你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的神气。
易凌正蒙着头,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顾闷声问道:
“关将军你说,这是不是很反常?明明湘州有特大洪灾,偏偏这见鬼的天气还这么热?真是见鬼了。”
“皇夫大人一辈子都在京城锦衣玉食,自然不知外面的事,”
关六奇语带讥诮,也同样闷声回答,
“湘州地面极大,这里只是北部,而渝江在南部,听说那边灾民无数饿殍遍野,不过也从来没有如此之热,末将也不懂。”
“那边洪灾,这边酷热……”
易凌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自语道:“我好像有点懂了,好像是什么大气压流动什么的……”
关六奇一愣:“什么?”
“没事,看到阴凉地方再叫我。”
舌头都快烤干了,喉咙里像有团火在烧似的,易凌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在软椅上翻个身,转向右侧,一只手把盖头的衣襟撑起来,想要透透气。
却见一只小手正好递到眼前。
小手的手心中,明晃晃放着两颗鲜红的杏脯。
“咦?九儿?你哪来的这玩意?”
易凌一见顿时大喜,急急一把抢过来,马上丢进嘴里大嚼。
甜中带酸,酸中带爽,舌底立刻生出津液,
易凌顿时觉得嘴里舒服了许多。
“嘘,公子别出声,我只带了一点点,”
九儿像做贼似的左右瞅瞅,再偷偷递给易凌几颗,
悄声说道:“公子你在家就爱吃这个,临走我就抓了一把,这两天也忘了给你,正好现在用得上,快吃吧。”
这小丫头,真是没的说。
易凌心中感动,赶紧问道:“那你吃了吗?”
“就这几个,没啦,九儿不渴。”
九儿摊开空空的双手,挤出一丝俏皮的笑容给易凌看。
易凌看看她通红的小脸,苍白干裂的嘴唇,再听着她沙哑的嗓音,
不禁大为心疼,赶忙把手里的杏脯硬塞给她,
“九儿不渴……”
“公子的话还听不听了?听话就吃了!”
易凌把脸一板,吓得九儿只好乖乖的把杏脯吃下,
慢慢的咀嚼着,看着易凌的双眼亮晶晶的,水汪汪的。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后勤官卓正擦着满头大汗跑过来,
急急说道:“后面的士兵都把酒车围起来了,想要喝酒解渴,公子你看……”
“不能喝!违令者斩!”
易凌一听就怒了:“我不是三令五申,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这些酒?谁敢违抗军令?”
“本来大家都不想违令的,实在是,渴的受不了啊……”
卓正一张苦瓜脸,五官都快挤成一团了。
“那也不行!那酒是有用的!”
易凌断然道:“你快去,告诉大家喝烈酒根本不解渴,反而越喝越渴,再坚持一会就能到找到水源了。”
卓正迟疑的:“那,如果有人实在忍不住……”
“仓啷!”
关六奇一个不留神,被易凌抽出了腰间宝剑,
易凌把剑递给卓正,朗声喝道:“拿去!谁敢私自饮酒,立斩不赦!”
“那,属下遵命。”
卓正无奈,只得迟疑的接过剑,
低下头重重的长叹一声,随后快步跑了回去。
易凌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下。
“早知这样,我就多带几斤杏脯了……”
九儿在旁边小声嘟囔。
“哈哈!我有主意了!”
易凌忽然大笑一声,猛地掀开衣襟坐了起来,
把抬轿的四名士兵,还有九儿、关六奇俱都吓了一跳。
“九儿,取纸笔来!”
九儿从来不问原因,听到吩咐就马上打开小包袱,找出易凌的松针小笔递了过去。
易凌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深深呼吸几次,准备开始作画。
一边的关六奇又瞪圆了牛眼,深感大惑不解。
这种鬼天气,每个人都热的像死狗似的,渴的从胃里到舌头都冒烟了,
这位皇夫大人,竟然还有心情画画?
他要画什么?画一望无际的荒地?
还是画狼狈不堪的部队?
他这脑子是不是热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