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十二点三刻,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杨迷糊站在月台上,朝远处的纯子招招手,纯子快步走过来。
杨迷糊压低声音道:“纯子,我刚才在车站外面,见到了川岛司令官。他没带卫队吗?”
纯子脸色大变,低声惊呼:“川岛司令官来车站?我一无所知呀!”
杨迷糊皱着眉头问道:“你带来的三十名宪兵,都是熟面孔吗?”
纯子回过神,轻声道:“副课长,你是说,卫队可能掺杂其中?确实有十个生面孔,说是新补进来的。怪不得我一人一根分发小黄鱼时,这十个人不屑一顾!现在怎么办?”
果然如此!杨迷糊沉思片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仍按原计划行动。我想这十个人应该不敢违抗命令。”
纯子有点慌神,“也只能如此了。如果待会抓不到嫌疑人,可不好交代。”
杨迷糊微微摇头,“别着急,有我呢。两点钟之前,抓不到人,就带人前往大浦码头,不要犹豫。”
见他如此镇定,纯子轻嘘一口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里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在大浦码头。”
杨迷糊微微点头,“不然呢?我们虽不抢人的功劳,但也绝不能任人抢夺我们的。记住,那人的左耳垂后面,有一颗黑痣,也要防备他用药水除了黑痣。”
此时纯子才彻底明白过来,“所以,我们不能过早前往那边,得把时间掐的刚刚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就算这十个人不听从命令,也没关系。”
杨迷糊却微微摇头,“必须去,否则军法从事。除非他们主动露出身份。”
纯子不解道:“为何?”
杨迷糊眨眨眼,轻笑道:“功劳不能独占,总得让别人也喝点汤。如果出了差错,有这十个人在,责任也会小一些,对不对?”
纯子意气风发的去了。杨迷糊则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把她给忽悠过去了。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如果川岛秀夫出面留下这十个人,事情将会变得很棘手。
此前,杨迷糊向栓子和紫鸢打手势,就是告诉他俩,要听指令行事。
一旦川岛秀夫遭受袭击,这十个人必定保护他,就无法分心处理其他事。
但令人费解的是,川岛秀夫为何亲临?小川野来不就足够了?
难不成,小川野正在调查昨晚三人的死亡事件,无暇他顾?或者施一山另有手段,牵制住了小川野?
呜呜呜——
随着一阵刺耳的火车鸣笛声响起,一列火车从远方缓缓驶进站台。
火车停稳,车门打开,乘客们陆续下车,但人并不多。
纯子作张作势,指挥宪兵对每一名乘客进行仔细检查。偶尔,她会示意留下一二个可疑的人。
一点半,除了七八个被留置的人,其他乘客都已出站而去。
纯子小步快跑过来,压低声音道:“其中一人,左耳垂后面有颗黑痣,要不要抓?”
杨迷糊心中猛地一惊,旋即道:“抓!以防情报有误,动作快点!”
纯子让人给嫌疑人戴上手铐,同时召集宪兵集合。
她提高嗓音,大声命令道:“我们将立即前往大浦码头,抓捕另外一伙人。你们两个负责把人押上车,其他人立刻上车,准备出发。”
不远处的杨迷糊注意到,有十名宪兵在原地磨磨蹭蹭,迟迟不肯跟上。他眉头一皱,大步朝他们走去。
杨迷糊怒目圆睁,扯开嗓子吼道:“你们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跟上?谁再敢拖拖拉拉,小心军法处置!”
但这十名宪兵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丝毫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
见状,杨迷糊猛地掏出手枪,朝天空扣动了扳机。
枪声划破上空,那十名宪兵似如梦初醒般,开始小跑起来。
横冢的司机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弘田副课长,司令官阁下要求留下十个人,他今天没有带护卫。”
闻言,杨迷糊当机立断,发出命令:“你立刻去传我命令,让纯子副组长挑选十个可靠的人,护卫司令官。”
司机急忙道:“后面这十个人就合适。”
杨迷糊脸色一沉,声音提高八度,厉声道:“绝对不行!这些人刚刚还公然违抗命令,怎么能指望他们!”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司机,仿佛要看穿对方的内心。
司机脸色顿时煞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颤声道:“副课长,这是司令官阁下的意思……”
杨迷糊毫不退缩,义正言辞的回道:“如果司令官出事,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双方正僵持间,川岛秀夫走了过来。
川岛秀夫面无表情的看向杨迷糊,“弘田副课长,就这十个人吧。”
杨迷糊行了个军礼,斩钉截铁道:“不成,这十个人刚才不听从号令,怎么能担负起护卫司令官的重任?我必须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川岛秀夫脸色微变,有些尴尬,他干笑两声,“这十个人其实就是我的护卫。这次让他们来,是为熟悉抓捕的流程。”
杨迷糊恍然大悟,他转头对司机大声喝令道:“你立刻去传司令官的命令!”
然后一转身,恭敬的对川岛秀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司令官,请!”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川岛秀夫边走,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杨迷糊压低声音,“刚接到线人的报告,据说有一名重要嫌疑人,即将抵达大浦码头。”
川岛秀夫轻哦一声,摆了摆手,便独自朝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杨迷糊扫视四周,发现了两名狙击手。一人埋伏在候车厅的楼顶,另一人则巧妙的隐藏在远处的山坡上。
他暗自纳闷,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人的存在呢?还有,川岛秀夫的贴身护卫究竟藏身何处?
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栓子拉着车小跑过来,埋头低声道:“怎么办?”
“三点差一刻,远距离袭击川岛秀夫,但别伤了他,注意埋伏的狙击手。我不坐车,走开!”杨迷糊迅速交待,最后大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栓子哈哈腰,拉着车走了。
杨迷糊之所以交待栓子,别伤川岛秀夫,是因为恼羞成怒的宪兵司令部,事后肯定会严查昨天三人死亡事件。
而此事又存在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十分钟后,横家的司机小跑过来,“弘田副课长,司令官说,你忙自己的去,不必在此逗留。”
杨迷糊皱起眉头,语气坚定的回道:“护卫太少,我还是留下比较好。”
司机冷冷道:“这是司令官的命令!”
杨迷糊顿时怒喝一声:“你刚才为何不说这是命令?想陷害我不成?不对,你该不会图谋不轨吧?我去见司令官!”
他一把推开司机,大步朝川岛秀夫的轿车走去。
目光所及之处,荣从范的车和另一辆轿车已消失不见,现场只剩下三辆轿车。
杨迷糊这才明白,川岛秀夫的贴身护卫,就是这两辆轿车的司机。
该死!差一点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