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会?”杨迷糊一愣,脸上露出狐疑之色,“这么巧合,你蒙鬼呢?”
紫鸢强憋住笑,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可没骗你,是真的。邢江舟并不是地下党,所以他与地下党的联络渠道,并不十分畅通。
施先生开始怀疑他有问题,是因为陆续有地下党被76号抓捕,似乎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苦于没有证据,便以安全阻断为由,不再直接与其联系,而是采取间接的方式。比如:他将情报放在某处,地下党再去取。
这一次,邢江舟在街面上转悠,就是想引起地下党的注意。
没想到,二哥你注意到,且跟了上去。然后施先生吩咐,他的人不动,等你先动。
事情经过就是这个样子。”
杨迷糊撇撇嘴,“邢江舟是傻子啊,他感觉不到被怀疑了?”
紫鸢白了他一眼,“所以他偶尔会传递一些有用的情报,以此来迷惑地下党。这也是施先生没对他下手的原因之一。”
“哦?这么说来,还有原因之二,之三咯?”杨迷糊敏锐的捕捉到言外之意。
紫鸢倒干脆,“没错。近期,邢江舟不止一次传递过特高课的情报,大多是真的。施先生决定将计就计,想要看看他有何目的。没想到这一次,他玩了个大的。”
见紫鸢侃侃而谈,杨迷糊心中却升起无名火。他猛地伸手捏住紫鸢的小脸蛋,咬牙切齿道:“你一早就知道?”
紫鸢挣了下,没挣脱,咧着嘴道:“哎呀,又来这一招!我刚刚才知道,天地良心,真没骗你。”
就在这时,方筱雅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大声斥责道:“吵吵个什么?烦不烦?没看到我正在破译吗?”
杨迷糊不甘心的松手,大事为重,大事为重。
一个小时过去,方筱雅仍埋头苦思,不停的写写画画。
杨迷糊坐不住了,悄悄凑了过去。
只见纸上赫然写着'骡马'两字,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嘀咕:怎会译出'骡马'?简直是南辕北辙,东不成,西不就。
正待讥讽调侃一番时,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他记起与施一山聊天时,施一山说过'西有罗马,东有长安'。
难不成,这是一种'谐音+反指'的手法,暗指西安?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这种骗人的电报不会太深奥,也不会太简单,恰到好处才能让人上当。
于是,杨迷糊清清嗓子,缓缓开口:\"筱雅,你说,这'骡马'会不会暗指'西安'?\"
方筱雅头也不抬,烦躁道:\"怎么可能?别添乱!\"
杨迷糊没因方筱雅态度而恼怒,相反,他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予以解释:
“你仔细想一想,这种骗人的电报,不可能很复杂,你会不会想得太深了?
自古以来,就有‘东有罗马,西有长安’之说。
‘骡马’,在陕甘地区更为常见,而陕甘地区又被称为红色根据地。
而‘骡马’又谐音‘罗马’,谐音+反指的手法,是不是很有道理?”
杨迷糊试图用自己的推理,来解释电报的含义,希望说服方筱雅。但方筱雅仍然不为所动,不屑一顾。
杨迷糊不禁有些恼火,这方筱雅过于固执己见!
于是,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生气的说:“方筱雅,你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
方筱雅被吓了一跳,惊愕的抬起头,怒视杨迷糊,“你乱嚷嚷个什么!”
杨迷糊又拍了拍桌子,叱道:
“我是让你醒醒,换个思路再想想。
这个'红见米',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共见美'的意思。
红色,指延安;米者,米国也,'米利干',日本人都这么称呼美国。
你是洋墨水喝多了,还是固执己见,瞧不起别人?”
或许是第一次见杨迷糊发火,桀骜不驯的方筱雅一下子愣怔住,呆呆的看着杨迷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杨迷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于是放缓语气:
“筱雅,你看看,你译出的这八个字,‘骡马一八十红见米,按照我的理解,代表着一个意思:西安九月十日,延安领导人会见美特使。”
方筱雅的眼睛突然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低声反问:
“如果是我弄错了加密方式,译出的是一堆乱码,从而误导了你呢?”
杨迷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
“我再说一遍,骗人的电报不会太复杂,但必定会玩点花样,才会让人上当。你的问题,是思之过深。”
见她仍然沉默不语,杨迷糊无奈的叹了口气:
\"保险起见,两手准备。
一,按照我的思路破译这份电报,立即加密发给延安。
二,待延安核准后,再通过常规渠道发送给延安,记住,想办法让特高课截获电报。
这两点,你应该能做到吧?\"
方筱雅只机械的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竖子不足与谋!杨迷糊十分恼火。但他也明白,毕竟不是自家的事,他不能替人做主,权且尽人事、看命运吧。
他转过头,目光冷冽,沉声道:“我要回去了,你一不一起走?”
不待紫鸢回答,杨迷糊转身大步离去。离开时,'砰'的一声,他狠狠摔上门。
没多久,紫鸢追了上来。
“二哥,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方筱雅屡次自作主张,自行其是,又自以为是,固执己见,不足与谋!”杨迷糊怒火中烧。
“有些夸大其词了吧?”紫鸢撇撇嘴。
杨迷糊余怒未消:
“假称小桃来电,隐瞒邢江舟有变,就是自作主张。
听不进人言,自视甚高,乃自以为是。
与她共事,搞不好会搭进自个性命,所以不足与谋。”
紫鸢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那我也骗过你,不听你话,怎么不见你这么发火呀?”
杨迷糊无奈摇摇头,解说道:“你不一样,你是玩心大,不懂事,但大事上从不含糊。而方筱雅,不听人言,是以自我为中心,另有想法。出发点不同,自然结果有异。”
紫鸢见他不再生气,摇晃着他的胳膊,俏皮的说: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呐。不过,细想想,筱雅确实对我们有防范之心,你发火也正常。但事情未做完,你真的甘心吗?”
杨迷糊叹了口气:“不甘心又能咋地?若施先生不来寻我,此事就此撂开手。别人家的事,咱管不了那么多。”
说完,他有些惆怅的望向寂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