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听到她清冷的声线,回了些神,把怒火强压回去。
他转头盯着那个美妇人,状似胡言乱语地语速极慢地试探道:“也不知是被卖入了近一些的花楼,还是远一些的。”
一番话说完,那个妇人并无反应,东方既白拧着眉拉着燕景瑜挤出了人堆。
暴走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了下来。
东方既白语速极快地梳理了一遍疑点。
“海带排骨汤利尿,阿福不是突发的内急。
是那个新夫人有意为之。
包括提及鲜花饼也是。
怕是她容不下先夫人的孩子才有此一遭。
刚刚我有意试探,但只能确定那个孩子的确已经入了花楼,却不知是哪儿。”
东方既白抓住她的双肩,眼眸中尽是恳求,郑重道:“阿瑜,帮帮忙,让你的下属去问问这里的人牙子,看看哪处的花楼收姑娘出价高些,怕是那个孩子就在哪。
若快些,兴许还未遭毒手。”
燕景瑜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好!”
东方既白呼吸大乱,脑子里正在以十六倍速思考刚刚得来的消息。
正好这时,暗影碟者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东方既白听完之后突然脸色一白,大骂道:“人渣!”
燕景瑜拉住他泛凉的手,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看着她,叹息道:“还有疑点!
吕老板说他女儿自从先夫人死后,任何下人靠近她,她都会哭喊。
那么,她被掳走的时候呢,遇到了其他人难道不会哭喊?
除非——”东方既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逐渐颤抖……
燕景瑜接着说道:“除非是吕老板自己亲自动手,然后交由他人转卖,而阿福只是替罪羊。”
东方既白点头道:“是,如果是这样,先夫人的死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他们说这新夫人才迎进门不到两个月,可肚子已经显怀了,会不会是他们早就搅在一起,合谋做了什么,又或者……”
东方既白用手扶着额头,靠在一边蹲了下来,面露痛苦道:“阿瑜,我头好疼啊~”
燕景瑜同样蹲了下来,伸手给他揉按,安抚道:“先别想了,缓一缓。”
东方既白咽了一口气,催促道:“你先叫人救她,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燕景瑜继续安抚道:“放心,我已经传音给他们了,一会儿顺藤摸瓜,就都清晰了,别着急。”
东方既白点点头,突然语气低沉地说了一句:“想吐。”
燕景瑜垂眸看见他眼角挂着一颗泪,想也不想便伸手过去给他擦了。
东方既白慌忙解释道:“是难受的,不是要哭了。”
燕景瑜忍住笑意,悄悄在内心深处记下,喜欢逞强还嘴硬。
本来不解释,燕景瑜会以为他是真的难受得要哭了,但解释了倒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东方既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硬气道:“我好了,走,我要去咆哮公堂了。”
燕景瑜低笑问道:“何为咆哮公堂?”
东方既白卖起了关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快速赶回到公堂。
此时,司长已经让人画了那女孩的画像去搜寻人的下落。
吕老板和新夫人相互掺扶着起来准备离开,阿福则跪在堂下等着判决。
东方既白牵着燕景瑜进了公堂。
司长正不知该不该称呼殿下的时候,东方既白先一步出声,“司长大人,此案有疑,人还不能走。”
司长犹豫道:“这,这……”
东方既白蹙眉道:“本殿亲审,你下去旁听。”
司长行礼道:“是,殿下!”
燕景瑜松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退到旁边坐着。
司长瞧了她一眼,正要询问,燕景瑜先一步回答:“吾是三殿下的俦侣。”
司长虽不认得她,但立马会意行礼道:“殿下安!”
燕景瑜低声道:“不必拘礼,不要声张。”
司长忙应道:“是是是!”
东方既白往公堂上的太师椅上落座,冷眼看着吕老板和新夫人,拍板道:“跪下!”吕老板和新夫人对视一眼,又看向坐在一边的司长,犹豫片刻,还是跪下了。
东方既白又对司长吩咐道:“司长大人先让人传了吕老板家的下人过来,全部过来,不要遗漏。”
司长起身行礼道:“是,微臣这就去!”
东方既白则不慌不忙地拿起惊堂木把玩,好似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燕景瑜看着他,浅浅一笑,不自觉想到,当初自己落入醉仙楼,要有像他这样一个人帮她一把就好了。
若有人帮她,自己何至于在醉仙楼摸爬滚打,受人折辱……
吕老板不知他是何许人,试探道:“这位大人还有何疑点要问?”
东方既白懒懒回应道:“你的女儿不是哑巴吧?”
吕老板愤愤道:“大人这是何意?小人的爱女怎么会是哑巴呢?”
东方既白又问:“你的女儿见了你可会哭喊?”
“自然不会。”
东方既白故意胡说八道:“阿福啊,该不会是你捂了你们大小姐的嘴巴,将她卖入了花楼吧?”
阿福连连磕头道:“大人明鉴啊,大人!小的哪敢啊?”
东方既白又问:“阿福,你家大小姐被掳走的时候,可有哭喊?”
阿福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并没有哭喊。”
东方既白冷笑道:“吕老板啊,你说她被人掳走为何不哭喊呢?
难不成真是哑巴?”
阿福接过话茬,回答道:“大人,我家小姐不是哑巴。”
东方既白突然发问道:“你们为何要把她卖入花楼啊?”
吕老板和新夫人面色僵了一下,反驳道:“小人怎会将爱女送去花楼呢?”
“假如,本殿是说假如。
假如你怀疑你的先夫人与他人有染才生下女儿,然后伙同新夫人一起毒杀先夫人,又视这女儿为眼中钉肉中刺,计划出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出好戏来,似乎也不奇怪?”
吕老板连忙解释道:“小人怎会做下这害人的罪行?
小人与先夫人恩爱十余载,视长女如同掌上明珠,怎会如此?”
东方既白微笑道:“吕老板,你先起身过来。”
吕老板迟疑地起身,靠近了东方既白,忐忑道:“大人?”
东方既白笑道:“吕老板伸出手来。”
吕老板依言伸出手,不自觉猛咽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伸手给他扶脉,半晌之后收回手大笑道:“诶!真是无德之人,无子!下去跪着吧。”
吕老板不明所以地退了下去,继续跪下。
东方既白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当场烧去。
随后起身走到燕景瑜面前,低声请求道:“老婆,帮帮忙,把附近的大夫都请来。”
燕景瑜宠溺一笑道:“好。”
燕景瑜刚起身,又听到他压低声音对自己说:“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好戏才刚开场。不会让你错过看我咆哮公堂的,老婆~”
燕景瑜低笑道:“男妖精~”
待燕景瑜走后,东方既白施施然回到位置上坐下,又问新夫人,“夫人为何偏偏那时候赏阿福汤喝?
还有为何在大小姐面前提及鲜花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