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卢枫本就不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人,加之宋曦月一直有意含情脉脉看向卢枫,倒是也没让人看出什么来。
只是,木婉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说之前她也相信宋曦月为了彻底跟安王谢君宴割席,快刀斩乱麻把自己嫁出去,这才精挑细选选中卢枫,可她看卢枫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而宋曦月跟安王的感情,她是知道的,这对欢喜冤家一路走来颇为不容易,安王是打心里宠她的。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是中了蛊,便会对曾经钟情的女子弃之不顾,哪怕宋曦月被下了蛊虫,性情大变?!
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也不见安王追来。
木婉云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曦月绝不是那么容易移情的人。
为了做戏逼真?
可她怎么觉得不像?!
卢枫魅力太大,两人接触之后,曦月真的对他动了心思?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她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木婉云百思不得其解。
从前只觉得自己的好友受了太多委屈,突然之间,她开始怀疑起来。
可曦月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了,她不会跟自己说谎的。
那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一直到宴会结束,木婉云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宴会第二天,宁苏便要返程回江南。
木婉云碍于身份,没能亲自相送,却还是让已经荣升凤坤宫首席宫女的红玉带了一堆东西出宫相送。
可还是晚了一步,她到的时候,宁苏已经轻装简行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留了一封信,把自己在京城的产业都给了木婉云。
用他的话说,自古帝王多薄情,现在谢君墨对她宠幸,可难保日后不会变心,到那时候,她手里的产业怎么都不嫌多,而大婚之时,她那些产业已经列在嫁妆单子上,那这些,就是隐藏的。
不过其实,他真正想给的是人。
他留给她的是个个武艺精湛的人,这些人化整为零隐藏起来,可一旦发出信号,便会为她所用,成为她手里最有力的利器。
木婉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五味杂陈。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和义兄将更难相聚。
可她能理解义兄,为了支撑偌大产业,常年奔波,甚少能陪伴亲人,一直都是他心头的遗憾,而且,她也很想义兄能跟义嫂恩爱幸福。
说起来,她总是听义兄提起义嫂,却从没见过真人,想来也是位极为温婉柔顺的女子。
想着,木婉云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从此以后,她便只能被围困在这座高高的城里,只能凭借书信上的只言片语,来遥寄思念。
不过她也没有感伤太久。
某日理万机的陛下,自从大婚后,就把凤坤宫当成了第二个御书房,每天在凤坤宫里批阅奏折,接见群臣,偶尔还会跟群臣争执,木婉云想避开都不成。
她也真是亲眼体会到了当皇帝的不容易。
有时候想,他也不怕她后宫干政。
甚至想到了很多过劳拖垮身体的皇帝,最后被皇后架空,最后登基称女帝。
可她也只是想想,当女帝她可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只是想积攒功德,好让辉儿继续下去过逍遥日子罢了。
所以,为了让谢君墨这个牛马皇帝继续在上面兢兢业业,她每天乐此不疲的给他煲汤。
只是,有些人似乎是曲解了她的用意。
好吧,她现在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御书房搬来凤坤宫,毕竟从御书房到凤坤宫,即便是乘坐御辇也得一刻钟。
而这一刻钟对于谢君墨而言,可是难得宝贵的时间。
有了这一刻钟,他便能多跟她在一起。
有一次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痴缠,她忍不住埋怨道,“陛下,不会是想把奉天殿也搬来凤坤宫吧?!”
只见谢君墨有些无奈扶额,“你以为朕没想过…”
木婉云愕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看向谢君墨,就听他悠悠低叹一声道,“不过朕其实是想说跟皇后商议,能不能把凤坤宫挪…”
“陛下,臣妾恕难从命。”
笑话,每日听他跟朝臣争执,已经够她烦的了,还想让她听那些惹人烦的朝政。
只是,即便她拒绝了,也还是会听他提及朝堂上的事。
木婉云心里怀疑他不只是想在床笫之间累她,还想在朝政上让她做牛做马。
木婉云这边每日跟谢君墨斗智斗勇,那边宁苏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
宁家本家在江南。
他虽然从十五岁起就开始游历诸国,可是却每次都来去匆匆,总是有处理不完的各种琐事,从没有好好欣赏过这大好河山。
如今想着,以后也没机会了,便一路放缓了脚程。
也没有给家里的妻子去封书信。
也免得嫣儿每次都要盼着。
他可不忍心让她等待。
一想到过去那些年,他没有好好陪伴自己的妻子,心里就十分难受。
最后一次。
他告诫自己。
等回去,他一定会好好陪伴嫣儿,跟她一起作画,一起抚琴,一起去参加宴会,一起品冬日美景,一起酿一坛美酒,埋在梅花树下,等来年再取出来畅饮。
想着,宁苏心情都好了很多。
一路走,一路画,嫣儿身体不好,不能跟他一起领略大好河山,他便画给她看。
以前都是假手他人。
每次都被嫣儿埋怨不用心。
这次,他亲自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多年不执笔,竟然有些生疏。
以至于,在路上浪费了些时间。
可他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
远在京城的木婉云估摸着义兄也该到江南了,这几天正想着,就收到了绿俏托人从宫外送来的书信。
“定然是义兄跟我炫耀。”
她虽然做商贾多年,可却困于京城,哪怕是上一世做鬼那几年,都没有出过京城,这也是她一大遗憾,出发之前,义兄就说过,会边走边停,到时候闲暇给她说说,可她等了又等,都没有等来义兄书信,心里清楚定然是义兄忙着给义嫂作画,把自己这个义妹抛诸脑后了。
嘴上吃味,可心里却着实羡慕义嫂。
虽然谢君墨保证,等有了孩子,便把朝政交给他,到时候带她去游山玩水,可她其实不抱太大希望。
这么想着,她已经取出书信。
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倏地一变,嘴里惊呼出声,“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闻言,宫人立即跪倒一片。
木婉云却没心思安抚,好在红玉见势不好,赶紧让人先离开,才捡起落在地上的信,扫了一眼,也是脸色发白,下意识看向木婉云,“小姐,这,这不是真的?”
“自然不是,义兄,义兄怎么会杀,杀了义嫂,来人,去请陛下,不,请卢大人。”
木婉云已经快速梳理完情绪,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义兄会杀人。
义兄对义嫂的感情她是清楚的,怎么可能?
她坚决不信。
好在很快谢君墨和卢枫就闻讯赶了过来,同时还带来了相关卷宗。
木婉云快速阅览完,脸色几乎没有半分血色,捧着卷宗的手控制不住颤抖,一出口,声音也是抖动不成样子,“这,这怎么可能,义嫂,义嫂偷人,被义兄抓个正着,义兄…”
看到她这副样子,谢君墨心里也很不好受,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有意瞒着木婉云,就是怕她会如此,甚至还亲自责令官员调查清楚,可调查的结果却让他更不知该如何告知于她。
可还是覆手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已经决定让卢枫去江南。”
“臣一定秉公查实。”
卢枫立即跪拜。
木婉云抬眸觑了他一眼,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