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一听,黛眉微皱。
有可能是水污染,喝坏了肚子。
这些犯人喝的都是江里的水,可之前江里还飘着那样多的尸首。
不喝坏肚子才怪。
“我早就叮嘱你,他们有的人病了,饭不能用同一个碗吃,水不能喝同一杯,你偏不听。”
瘦猴子笑起来:“嫂子,这些人哪有那么脆弱。”
“之前我们跟着大军打仗的时候,有的人还喝过马粪泡过的水,你说是不是,图康?”
脑袋埋在水桶里的刀疤脸猛地起身,撸起袖子:“老子跟你拼了!”
瘦猴子大笑着跑远,刀疤脸追过去,他俩打了好几个来回。
相瑛却留了个心思。
她让桃雪去叮嘱哥哥及七公主她们。
“不要喝队尉他们给的水,要喝水每天来我房间里,我们烧开了喝。”
她从空间里取纯净水,比江水安全。
果然如相瑛所料,到了晚上,拉肚子发高烧的犯人越来越多了。
白天的时候还只有五六人,到了晚上,竟变成十四人之多。
瘦猴子再从相瑛跟前路过的时候,也没了嘻哈玩闹的神情。
“军医说,可能是疟疾。”
“不像疟疾,”相瑛皱眉,“如果是疟疾,不会伴随着呕吐腹泻,而且传染速度这么快,说明早就有病期埋伏了。”
她想了想,道:“你让我去看看病人。”
经由末世的洗礼,相瑛绝不会允许自己生活在不知名疾病的周围。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威胁。
她必须要搞清楚怎么回事,心里才有底。
然而瘦猴子听言,连连摇头。
“绝对不行,让解监军知道,我还活不活了?”
“我们偷偷去。”
“更不可以了!”瘦猴子拒绝的很彻底,“嫂子,你就饶了我吧,你是没看见那些犯人病的多么厉害,监军怕事态严重,已经将他们关在舱底,派专人看守,暂时不能出来了。”
相瑛疑惑:“生病的人都是之前住在舱底的那一批?”
“是啊,”瘦猴子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喜欢叫图康为兜兜儿的柳老太,也得了这个病。”
此时。
月色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映出淡淡的蓝冷,与船板上的火把光芒交相辉映。
刀疤脸端着药碗,来到了舱底门口。
守卫的兵卒看见他,顿时行礼,刀疤脸问:“那个柳太嫔情况怎么样?”
兵卒老实回答:“都不太好,这些人当中,就她病的最厉害。”
刀疤脸黝黑的脸上,皱着眉想了想:“那我看看她。”
还不等兵卒回答,门内竟然传来柳太嫔虚弱的声音。
“兜兜儿,你别进来,他们都有病,娘也病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一句话要喘半天。
刀疤脸还听见,船厢内时不时传来别人的呕吐声。
可想而知里面的环境肯定也不乐观。
刀疤脸拍了拍门:“我进去给你送药!”
柳太嫔还没说话,就有人听见送药两个字,扑到了门口。
只听柳太嫔惨叫一声,似乎被人重重推开了。
里面的人像猫一样发疯的抓挠门扉:“开门!快把药给我,给我!”
动静嘈杂乱了起来,甚至几个人为了门外的药,互相推搡拥挤。
柳太嫔吃痛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刀疤脸急了,拍打门扉:“安静点,都安静!”
兵卒们也跟着吼:“吵什么吵,再吵,谁都没药吃!”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解辰的声音:“怎么回事?”
刀疤脸连忙说:“解监军,里头的病人都疯了,我想进去看看!”
柳太嫔无儿无女,没有依靠。
在里面恐怕连一口吃的也抢不到。
解辰拧眉,薄眸严肃地看着他:“现在这个时候,你进去,就也有可能被感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冒进。”
“是……”刀疤脸低下头。
不一会,军医带着两个帮手来了。
刚刚三个监军商量过,先让军医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唯有如此才能确认,这些人到底该不该放弃。
军医他们做了全套的防护,带的两个兵卒帮手,脸上也围了面纱。
一会还要有几名兵卒陪同入内,震慑这群得了病的犯人。
就在军医要跟帮手经过解辰眼前时,解辰忽然出声:“等等。”
军医看过来:“解监军还有什么吩咐?”
解辰挑起黑冷的剑眉,看着军医身后的两个兵卒帮手之一。
他们两个将脑袋都压的很低,但左边那个兵卒露出来的额头,肌肤白皙细腻。
解辰气的发笑。
“出来。”
他说完这句话,军医和刀疤脸都不解地望了望彼此。
出来?谁?
大家鸦雀无声时,解辰再次冷声:“相瑛,别让我说第二次。”
那个皮肤白皙的“兵卒”,只能站了出来。
帽子摘下来,披肩秀发垂落。
面纱拿掉,露出一张英气绝丽的面孔。
不是相瑛又能是谁。
军医惊愕:“我的小徒弟呢?你把他杀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杀他干嘛,就是打晕了,扒光扔粮仓去了。”相瑛嘟囔,傲气的凤眸里满是不服。
解辰要是不来,她就能顺利跟进去了。
解辰脸色如结冰般冰冷:“你想混进去做什么?还嫌自己惹的事不多?”
相瑛抬眸:“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哪回没帮忙,何况,这些人的传染病说不定你们不知道怎么治,我不亲自看看不放心。”
军医指着她:“我们不会治?难道你就会?”
相瑛凤眸凌厉地扫向他,军医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生怕被她掰折了。
“看看就知道了。”相瑛很坚决。
其余人都不敢拿主意,瞧着解辰的脸色。
相瑛在解辰拒绝她之前,红唇淡淡道:“解辰,你知道我个性的,你现在不让我看,我便会一直惦记着。”
“你早晚有拦不住我的时候,还不如现在你盯着,大大方方地让我进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解辰听到这里,喉头上下滚动,片刻后,他沉息:“把面纱戴上,我让你进去,但话说在前头,倘若你也病了,同样要关到这里来。”
相瑛迅速地戴好帽子和面纱:“放心吧,军医感染我都不会被感染。”
军医被她气的跳脚:“你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本来他就不想来。
刀疤脸打开门,里头的人果然想往外冲。
兵卒们当即横起刀剑,犯人们又怕了。
相瑛站在门边,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恶臭。
当真正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她不由得凤眸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