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嬅四下看了一遭并未瞧见宋琼娅的影子:“怎么没见三妹妹呢?”
“她已早早的在车上等你了。”韦瑾忙说道。
琼嬅轻笑一声,倒是也没恼,头几天还和她吵得面红耳赤的今儿就能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她去,这母女俩为了达到目的真是豁出去了。
“三妹妹动作倒是极快,好吧,想来今日易家老二也会去,就当给他俩创造个见面的机会了。”
韦瑾不想琼嬅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后边准备的话都不用说了:“还是大丫头懂事,这才是长姐该有的样子。”
琼嬅上了马车见宋琼娅打扮精致用心,坐在车里等着她,原来心情很好的宋琼娅看到今日闪闪发光的琼嬅顿时没了好心情,这死丫头素日是不在穿戴打扮上上心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看宋琼娅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琼嬅瞪了她一眼:“你想下去单独坐一个车?”
宋琼娅知道自己是舔着脸硬跟着琼嬅去的,只好轻声回道:“没那个意思,只是见大姐姐今日佩戴的首饰很是华贵,多看两眼罢了。”
琼嬅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将宋琼娅挤到了角落里,没好气的说:“这都是高家的东西,你眼馋也没用。”
宋琼娅不敢在说话,只好垂下了头,母亲说的对,死丫头还有两天就走了,她再忍上两日就是了,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非。
一路无话,两人到了代王府,下了马车之后琼嬅和宋琼娅都发出了赞叹之声,这是她们第一次到皇子的府邸来,光是门口那两个巨大的石兽都看的人惊叹不已。那守门的管家见宋家的姑娘来了忙进府通报,很快又跑了出来,将二人迎了进去。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可代王府已是一片春日的景象,管家直接将她二人领到了后园,那路上的奇珍异草看的宋琼娅眼花缭乱,想这赵恒得皇帝宠爱,自是财大气粗要什么有什么了。
赵恒将宴席安排在了后湖之上,周遭的莲花尚未盛开,倒是湖边的树木已经泛绿,春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一片生机盎然之景,宋琼娅一路忙着东张西望,完全没了平日端庄贤淑的模样,倒是琼嬅目不斜视,腰背挺的笔直,颇有大家风范。
“殿下万安。”到了那湖心亭上,琼嬅行礼问安,“殿下盛情款待,琼嬅受宠若惊。”
赵恒见到琼嬅也是眼前一亮,在和亲圣旨未下之前,他对宋家算是没有上心过,碍着韦瑾和韦皇后的关系也鲜少走动,殊不知他家的四个孩子养得极好,这琼嬅相貌上乘,气质出众,那长子宋文博文质彬彬,说话做事十分有章法,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而这宋琼娅虽说相貌气质都逊于琼嬅,但也算是个才女了,尤其是古琴弹得极好,听过的人都称赞不已。
“郡主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特地为郡主饯行。”赵恒说道。
宋琼娅也是羞答答的行礼:“殿下万安,小公爷有礼了。”
琼嬅都没看到后边站着的易景行,还是人家宋琼娅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未婚夫婿。
“三姑娘平身吧。”赵恒说道,在得知他今日要宴请琼嬅之后,易景行主动要求也要来,想必是知道宋三姑娘也会来,所以才想多见一面吧,两人已有婚约,也属正常的想法。
今日赵恒并未邀过多的人来,除了不请自来的易景行之外,还请了司天监少监吴有之和淮州节度使关翊,而这关翊正是要送琼嬅去大金的大将军,赵恒用心良苦,琼嬅自然感激在心。
几人寒暄之后各自落座,对琼嬅带着宋琼娅来众人并无异议,左右还有易景行在,自然更得给他面子,虽说是家宴,但这毕竟是皇子府邸,那菜色又精又绝,吃的琼嬅眉开眼笑的,说到她的爱好那便只有吃了。
易景行见琼嬅只顾着吃,心里又不舒服了起来,当下举起酒杯说道:“子明敬姑娘们一杯。”
宋琼娅忙娇羞的摆手:“我不会饮酒,光是闻上一闻都略有醉意了。”
“哦?那郡主呢?”易景行压根就没看宋琼娅。
全汴京的人都知道琼嬅擅酒,问这话实属没话找话,琼嬅也不掖着藏着,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郡主洒脱真性情,实属女中豪杰。”关翊也举起酒杯,朝琼嬅说道。
琼嬅但笑不语,直接又一饮而尽,赵恒乐呵呵的说道:“关将军常来往于大金,此次又奉旨送郡主出朝,二位的确该痛饮几杯,只是郡主毕竟是女儿身,莫要饮多了才是。”
琼嬅闻言又斟满了酒,看向关翊:“日后还请大将军多多关照了。”
“郡主客气。”关翊忙举杯应和,原来三公主和赵恒的联系都是他从中互带消息的,今日赵恒宴请琼嬅特地邀他同席,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关将军熟悉边疆事务,驻扎淮州多年,与大金各官员也颇有交情,郡主初到大金人生地不熟,还望将军一定多加照顾。”赵恒嘱咐道。
“王爷放心,但凡三公主和郡主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关翊在所不辞。”关翊答道,仰头干了杯中酒。
“将军照看悦儿多年,本王心中感念。”赵恒并无笼络关翊之心,只想让他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毕竟他身为皇子根本没有去大金的机会,这赵悦嫁去大金八年有余,愣是一次都没回朝醒过亲,身为胞兄,难免挂怀。
“殿下不必客气,此乃末将应尽之责,待郡主安全到达大金,末将自会同三公主转达殿下的挂念。”关翊说道。
赵恒满意的点头,关翊出身将门,生性仗义,是大梁最年轻的大将军,他常年驻守在梁金交界的淮州,对大金是最了解的,而现在大梁和大金的关系还算融洽,关翊和大金四皇子还处成了朋友,在大金国内很受敬重,所以赵恒才会这般的让他多照顾三公主和琼嬅了。
赵恒又看向吴有之:“不知本王所托之事,吴大人可有眉目了?”
“是,昨日天晴无风,下官夜观星象,见北方新月已升,日月合相,乃是大吉之兆,而下官所卜之人是华郡主,也就是说郡主在北方将会有新的人生,且是大富大贵之运。”吴有之耐心的解释道。
“替我占卜啊?”琼嬅闻言抬起头,“殿下请吴大人替我行占卜之术?”
“正是。”赵恒微微一笑,“我朝出行历来都行占卜,自然要给郡主卜上一卦了,听吴大人的意思此卦乃是大吉,郡主大可放心了。”
“殿下有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琼嬅又举杯,“敬殿下。”
见风头还是全让琼嬅给占了去,本就无心吃喝的宋琼娅就更没心思了,见易景行也插不上话便一直小心的偷瞧他,这关翊和易景行吴骏是最好的朋友,看到宋琼娅的小动作,关翊不由得笑了起来。
“三姑娘似乎是有话同子明讲?是不是我们都在不好说出口?”
易景行这才看了宋琼娅一眼,见她小脸泛红,正紧张的搓着手绢,丝毫没有琼嬅的大方洒脱,想这琼嬅和关翊他们谈笑自如,这宋琼娅却只会搞些小动作,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将军玩笑了,我没有话说。”宋琼娅又是飞快的瞟了易景行一眼。
见宋琼娅压根就没动筷子,琼嬅伸手把她面前那叠龙井虾仁端了过去:“三妹妹不爱吃姐姐替你吃了。”
宋琼娅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见琼嬅胃口这般好赵恒也是高兴,又命人再多加几个菜给琼嬅,枯坐实属无趣,赵恒便提议想点乐子。
上次已经见识到了琼嬅隐藏多年的才学,宋琼娅自不会自投罗网的和她比这个,听到赵恒的话立刻起身说道:“今日高朋满座,琼娅愿为诸位弹奏一曲助兴。”
“那倒极好,早就听闻三姑娘琴艺出众,在京城之中颇为有名,今日正好一观。”赵恒说罢叫人将府中的古琴搬了上来。
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了,宋琼娅也不遮掩,得意的瞧了琼嬅一眼,她今日可不光是跟着死丫头吃喝的,她要抓住机会在易景行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待日后进了国公府,也好和他琴瑟和鸣,少有龃龉。
宋琼娅坐到那琴边,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一首古朴的凤求凰从她的指尖流出,她四岁学琴,技艺高超,这首曲子弹得妙不可言,还时不时的用幽幽的眼神看向易景行,说不出的婉转多情。
一曲终了,乐声仍在湖上回荡,众人都是拍手称赞,宋琼娅不好意思的行礼致谢,不忘偷瞄易景行。
“三姑娘技艺出众,这首凤求凰犹如天籁,子明好福气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关翊赞叹道。
易景行不否认宋琼娅琴艺高超,却是又看向琼嬅:“不知郡主可也擅琴?”
琼嬅还未说话就听宋琼娅娇羞一笑:“我家大姐姐从不在这些事上上心,她总说琴棋书画是寒酸捏醋,麻烦的很,怕是让小公爷失望了。”
琼嬅也不恼:“本来就是啊,这些靡靡之音有什么好听的?哼哼唧唧的难听死了。”
宋琼娅看上去是在给琼嬅解围实则是嘲讽她:“我大姐姐生性阔达,自是不喜这些女儿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