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微亮,宁清疲惫地开始烤上了鸟蛋和红薯。晚上寻路,山寨周围有几亩菜地,她没和秦尚客气,装了不少。
王嘉元和马儿依偎着睡得正香,宁清看着他恬静的睡颜觉得可爱又奇怪。就像王嘉元知道她的鬼样一般,她也知道王嘉元是个什么东西。清丽的皮囊下有霸道、歹毒还有小肚鸡肠。
皮囊把她们俩凑到一起相互折磨,要是他像秦尚那样温柔大度就好了。
她爱王嘉元,但是对他的蛮横霸道也忍受不了。看着男人恬静的睡颜,宁清又想到了昨天两个男人吵架的场景,这一切都太怪异了。
秦尚已经算克制,但是王嘉元不仅没有愧疚还一直戳他肺管子。宁清理解不了,但想想也能想通。
就像她总结了几种冷酷凯子的类型,其中有一种的冷酷就是不把别人当人,这是真冷酷。宁清从不敢招惹这种,但是很不幸,王嘉元就是这挂的。
他这样的毛病,是许多上等人的通病。他们不将地位低于他们的人当成平等的生命。就像一个人不在意他所养的拉车的马,贵族们也不在意平头百姓。宁清从王嘉元那里狠狠领教过。当时的她,王嘉元根本不把她当人。
他现在对秦尚也是。
……
思绪涣散,红薯在火堆里烤着,暖洋洋香乎乎的,她几欲睡着。
宁清倒出水袋里的水洗了把脸,山间夜晚很凉,微凉的水打在皮肤上让她瞬间清醒。
夜晚都是她守夜,缺觉的感觉实在难受,她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脑袋表皮的神经尖锐的快炸了。连续一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宁清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晕过去。
宁清正难受的的时候,突然听见树林里稀碎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犀利起来,看向那处。怕不是什么野兽,听这动静还不小。
宁清拈起一颗石子,闭着眼听音辨位,确定方位后她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向那处砸去。
一声闷响传来,砸中了。
宁清准备去看看今天的猎物,结果看见了倒在一旁的秦尚。
他被砸倒在山沟里,晕在一旁,他晨露沾湿的衣服上裹满了草叶和泥土,十分狼狈。鞋底也裹满了厚厚的泥土,似乎误踩到了泥泞处。想来他在山林中行走了多时。
怎么会是他?宁清想不通,现在太阳都没升起来,怎么会在森林里碰见秦尚。不会他昨晚一整晚都在林间找她们吧?
宁清赶忙跑去查看情况,秦尚并无外伤,但似乎累极,摔倒之后就地睡着了。
宁清哭笑不得,她轻轻地摇晃秦尚,“秦大哥,醒醒。”
“可有伤到哪里?”
摇晃几下之后,秦尚幽幽转醒,他幽黑的眼睛慢慢睁开,看清人影后眸子里露出几分惊喜,
“清妹!我可算找到你了!”
宁清愕然,昨天几人撕破脸皮已经那样不客气了,没想到秦尚还能跟没事人似的。
她不禁疑惑,“你找我做什么?”
秦尚拉住她的手不放,“我要和你一起走。”
“既然遇见了你,我还留在贼窝做什么?”
宁清心里意动,但是想起王宁未寒的尸骨,她又觉得没趣。她的脸上有几分兴意阑珊,
“秦大哥,我已经有了家室,你跟着我一个女子做什么?”
“昨天的事我和你道歉,嘉元实在欠教育。”
“我以后会……”
“谁要听你说他。”
秦尚不高兴地打断了宁清的话,他硬挺的脸庞有几分怒气,显得有些凶。
不满意宁清的疏离,秦尚用手指轻轻滑过了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勾引。
宁清感到一阵酥麻,就像手上有蔓藤在慢慢生长。
见她颤了一下,秦尚笑出声,“我要说的是我们。”
“有家室又怎样,清妹你还当自己是那个赘婿吗?”
“怎的还要为他守节不成?要了我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宁清叹气,
“秦大哥”
“嘉元心眼小,他刚遭遇大祸,如今又怀有身孕,我怕他受刺激。”
听到这估计,秦尚的目光变得哀怨无比,看宁清的眼神仿佛她是个负心人,
“你这么说就是指,不想娶我是吧”
“他遭受的多,我又好到哪里去呢?”
秦尚苦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清妹,你可知道我在贼窝里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要吃苦挨打,那些山贼把我当畜生使唤,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清妹,这些我可有说什么?”
宁清有些惶恐,她从来没有见过秦尚这样,在她心中秦尚坚毅、清醒、泼辣仿佛无坚不摧。她也喜欢秦尚,不忍见他难受。只是现在王嘉元那里不好交代。
宁清低着头,嗫喏出声,“也不是不想。只是,还无法决定……”
秦尚慢慢探近身子,他轻轻地,仿佛抱着珍贵物品一样抱上了宁清,一边抱着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男人沙哑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
“想抱你,想要你,我无法忍耐。”
“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期盼呢,要不是有你这束光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清妹,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秦尚看着宁清,盈满水汽的眼睛忍不住落下一滴泪,
“他那样的大少爷万千宠爱锦衣玉食,不高兴了还要磋磨人。”
“你以为他不幸,唉,你并不知道什么是不幸。”
“清妹,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我受你的煎熬,求你开恩吧,让我得安息。”
秦尚泪语盈盈,神情哀切,不忍看他那么难受,宁清一把抱住他安慰:“秦大哥,我对你也有意。”
被秦尚那样看着,听他说想要她,宁清的体内燃起一股热流和温暖。比起王嘉元全身心地依赖她,像棵蔓藤一样紧紧缠绕她而言,秦尚就像水和空气一样,他让人那么舒适。
而且秦尚也没有亲人了,孤零零的一个人飘着,这么一想宁清也想好好照顾他。心里下定某种决心,宁清大着胆子亲上了秦尚的脸颊。
这个吻浅浅的,就像羽毛一样挠过秦尚的心间。
清妹居然吻了他!
秦尚睁大眼睛的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尚呆滞片刻,他轻轻地,抚上宁清吻过的地方,“姑娘,你开恩了是吗?”
宁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傻瓜。”
……
秦尚崴到了脚,宁清将他从山沟里背了出来。
将他背到扎营的地方时王嘉元已经醒来,当他看见宁清背着秦尚回来时,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眸子漆黑透不进一丝暖色的光线。
宁清心虚的不说话,红薯已经烤好,她剥开皮将软糯香甜的红薯递给王嘉元。
“元儿,吃点东西吧。”
王嘉元不接红薯,只是死盯着秦尚,
“他是怎么回事?”
宁清语气微有些不自在,“元儿,以后秦大哥跟我们一块走。”
王嘉元错愕又震惊,
“五柳,你是认真的吗?”
“若是其他名门公子,我不会挑。可是秦尚,且不说他身份,就他那般长相纳进门都会让我们成笑话的!”
篝火旁,秦尚的头重重垂下,极不自在。
他一脸愤恨地看向王嘉元,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嘴巴动了几下反驳不了,秦尚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待见的歪瓜裂枣,他无助地看向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