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端坐主位,优雅地抚摸着手边的玉杯,似乎完全没有将李康放在眼里。
她的声音轻柔而飘逸,仿佛春风拂面,却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李大人,你自然是华贵富足,但你看看手底下的百姓,饥寒交迫、饿殍遍地,奏你个治理不善不为过吧?”
“如今我代天子行政,我的话如同圣旨,你想抗旨不成?”
李康癫狂大笑,“好你个道貌岸然的奸宦!崔家世代名声斐然,怎么出了个你这般好弄权之人!”
崔玄权倾朝野手下精兵无数,无人敢与之正面对抗。
听见李康的怒骂,在座大员表情各异,有惊恐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暗中窥探崔玄脸色的……
崔玄有些不耐,她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撇去茶水上的浮沫,姿态闲适。她眼皮微微低垂,仿佛对李康的唾骂毫不在意。
女人声音清冽,“李大人,你要是再敢饶舌,应州剩下的地界可也没有了。”
李康一脸不甘心,脸憋成了猪肝色,她眼神愤恨但是不敢再言。
见李康如此大胆,郭允冷笑出声,“李大人。如今崔大人代天子摄政,见其面如见圣人,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郭允言辞尖锐刻薄,他不过一帐下谋士也敢不给李康面子。李康愤恨地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
她还想反驳,但气焰被压再不敢与崔玄对抗。观崔玄温声细语气质清润是位君子,本以为以名相逼可以拿捏的,但没想到这位软硬不吃。
她背景弱小,家族已经开始没落,崔玄拿她开刀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李康准备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往里咽。没想到郭允还紧咬不放,她站起来向崔玄拱手行礼,“崔大人,臣要参应州牧李康大不敬之罪!”
周围一片哗然,郭允是崔玄心腹,如此发言两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大不敬之罪一般是指侮辱皇帝或神灵的形象,更严重的是破坏宗庙或祭祀活动,罪名极重。一旦定罪会被处以极刑,绞刑、斩首都是轻的,还有人凌迟、赴汤火。
“啊……大不敬之罪?”
李康脸色煞白一把跌坐在地,她喃喃出声:“崔玄小儿,你怎敢?”
看着李康颤抖不止的滑稽样,崔玄大笑,“奉孝,你看你把李大人给吓的。”
“我又不是皇上,大不敬还是过了。”
话毕,崔玄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面色愉悦,随即她又看向李康眼神戏谑,“不过李大人还是要慎言,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和泼夫一般骂街,失了仪态。”
“如今我代天子摄政,侮辱我也有失体统,就判你殿前失仪吧。”
“李康,你可还有话要说?”
李康收敛了表情,低头不语。
……
夜幕降临,崔玄的帐中烛火闪烁,她坐在主位,一旁,袁筑和郭允分别坐在两侧,气氛凝重而紧张。
郭允愁眉不展,他轻叹一声,眉宇间尽是无奈和疑虑,
“主公,今天可算自毁长城。不知这一出会寒了多少人的心。”
“真是损人不利己。”
崔玄此时也有些后悔,今天的事非常不利于团结,而且李康虽然是没落小贵族,但是与她们是同一阵营。
如今她为了宁清这种草民,夺自己人的东西。怎么想都不明智。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以后再慢慢找补。
听见郭允的责备,崔玄赧然,她为自己辩解道:“有得必有失。那宁清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此番也算拉拢她了。”
“得如此人才,大破周贼和獠人岂不是势如破竹。”
烛光下,郭允面色凝重,她的眉头紧皱,眼神深邃,
“若真能收服此人倒是不亏,可我观那宁清,似狼心狗肺之人。”
“先投王宁再叛之,而且主公也知白莲教口号,这人分明有不臣之心,哪甘心屈居人下。”
“恐哪天会受其反噬!”
袁筑沉吟,“奉孝,你言之有理但是也不尽然。”
“那宁清确实是狼心狗肺之人,但是也没坏到极处。”
“听闻幽州城破之时,这宁五柳单枪匹马去救了她未婚夫出来。”
“由此观之,此人也算有情有义。”
郭允似笑非笑,“绍光,此言差矣。人家的情义是对美人而言。”
“咱们这般还是不能用此事做参考。”
袁筑被哽,沉默片刻她兴奋道:“我想到拉拢此人的办法了!”
崔玄来了兴趣,“请讲。”
袁筑站起来,“希白,你崔家不是还有适龄男儿。若配给宁清当正君,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既拉拢此人,让宁清为你所用,还能有人在身边监视她。这样还怕她翻出天去?”
郭允低头沉思,随即附和,“此计甚好。”
“如今为她损失不小,若不能彻底绑上此人,实在不甘心。”
帐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三人的脸庞。崔玄坐在主位上,她低头沉吟看不清表情,只是手指轻敲着桌面,显出些不耐烦。
片刻,她抬起头来,原本温和的面容变得凝重而不可读。
“说够了吗?”
“这就是你们的好计策?”
崔玄的目光冷硬而锐利,如同寒冰一般。她家适龄男儿就崔伽一人,是她家的掌上明珠,袁筑居然敢打他的主意,真是可气。
崔玄看向袁筑,嘴上不甚客气,“绍光,我可与你们家不一样。袁大人向来喜欢榜下捉婿,喜欢那些所谓有潜力的娘子。呵呵,这周峻山捉的挺好,极有潜力,已经做上了九五之尊。”
袁筑双眼中闪过一抹怒火,额头青筋跳动,“希白你!”
“勿要口不择言!”
崔玄还继续撒火,“倒贴了心肝肉还挨骂。”
“不过如此吧。”
见状不好,郭允连忙劝架,“只是建议而已,两位大人勿要动怒。”
两人针锋相对,都视郭允如无物。
受此大辱,袁筑呼吸急促,手指微微发白,“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咬我做什么?”
崔玄冷笑,“真是笑话,别尽出一些馊主意。我崔家男儿才高八斗、雍容华贵,做皇后都使得,怎么能配那种泥腿子。”
“更何况那宁清早已经三夫四侍,我不许你们把伽儿当棋子用。”
“以后此事休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