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中,宁清细细碎碎地抱着崔玄的袍子和金链子埋头跑了。
出大帐后无人拦她,宁清自觉不好意思,用衣服将脸捂住。
周围士兵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注视着她,
她闪闪躲躲。
忽的,她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我在这”。
宁清透过衣服的缝隙看见赵符站在离崔玄大帐十米开外的地方,手里还抱着一件披风。
看见宁清出来,赵符匆忙跑来,“你没事吧?”
她用披风将宁清罩住,隔绝了周围女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赵符高大的身材笼罩了她,微微抬头,看着那张平静又平淡的假面宁清有些愣神,
她现在会是什么感觉?
宁清没有回答而直接发问,“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一直在外边等我吗?”
赵符眼神闪躲然后点了点头。
宁清刚才情绪还有些低落,此刻又冲上云霄。
则平,真的哭死。
戴着绿帽也还要接老婆事后,如果这都不是爱?
“则平,我没事,不过谢谢你。”
“别愣着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快走。”
赵符一把将宁清横抱起,撒开腿就走。
远处崔玄隐匿在帐篷里,隔着窗帘观察两人。
见宁清被一个女人抱起她怒不可遏一把掀翻桌上陈设,茶水洒了一地,圆溜溜的果子滚的到处都是。
……
宁清躲在赵符的怀里被抱出了营地,一路虽有人打量和指指点点,但无人盘问,畅通无阻。
想是崔玄吩咐了什么。
出了大营后,她踏上一条隐蔽的小径,向茂密的丛林深处进发。
晨光洒落在树叶上,映照出一片碎尽浮动的幽静氛围。
渐行渐远,两人终于抵达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洞口隐蔽,被茂密的树林所遮掩,让人难以发现。宁清眼光一扫,发现洞内拴着两匹骏马,牵引在树旁的树枝上。而洞里还放着一个小包袱,看起来很是精心准备。
宁清不解,“则平,这是?”
“之前,我就将你我二人逃生要用的东西备在了此处。”
“今日果然用上。”
赵符抓起包袱,将里面的物品检查了一遍。
宁清不禁叹服,如此心智,若是赵符要争霸真没她什么事了,“我有则平,天下可运于掌。”
赵符干笑了两声,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看着宁清里边穿的崔玄的衣袍,赵符鼓起勇气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五柳,崔玄那厮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看着赵符咬牙切齿又扭扭捏捏的模样,宁清不爱给自己找麻烦,
她严词否认,“并无,她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要赶我走。”
“直言下次见面就要取我小命,忒的张狂!”
赵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丝郁闷。难道只有她那么不经诱惑吗?
这崔玄倒也算个正人君子。
……
空气里马粪味浓的呛人,收拾一下掩盖踪迹后,赵符点头示意宁清上马。
天已经微微亮了,迎着晨曦,两人打马上路。
朝着属地的方向奔去。
一天以后两人赶到了汝县。
汝县,上蔡,潮县是宁清如今的地盘,地处应州边界,隔着云山山脉与云州相接。
云州又与莫州接壤。
这几县地形多变,辖区有平原也有山区。那应州知州没安好心,将这几个边陲之地交给宁清,也有让其看守门户当保镖的意思。
不过这正合赵符的心意,毕竟以后还要出兵征讨周峻山,挨得近更方便图谋。
两人到时又是一番接风洗尘,
白鹭还忙于接管这几个县,与以前的官员们斗智斗勇,那后来招揽的李素据说也是个有能力的,让事情顺遂不少。
与几位心腹浅浅聊了几句,宁清去到后院洗漱休整。收拾好后 她去见了王嘉元。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从春到秋,王嘉元已经显怀,肚子凸起,比起上次见面瘦脱相的模样,现在又养了回来。
阳光下他肌肤温润透明,如同美玉,虽然穿着简朴,但是无需装扮他那股书卷般幽雅的气息就能衬得他清丽脱俗,如仙人谪凡。
宁清到时他坐在桌边做着针线活,看着是在给小孩织虎头帽。
春葱白儿似的手指,拿着针线翻飞,
只一眼宁清心就软下来,她悄声走到王嘉元旁边,将手放在他肩膀,
“元儿,我回来了。”
王嘉元缓缓回头,瞬间眼眶湿润,他扶着肚子想起身,
“五柳,听说你重伤。”
见他快要掉眼泪,宁清连忙宽慰,她扶着王嘉元坐下,
“不碍事,已经养好了。”
她摸上王嘉元的孕肚,心里像阳春三月一样暖洋洋,
“看着孩子大了不少,身子可还爽利?”
“吃饭呢?”
宁清知道以前女人怀孕不好受,有孕吐什么的,不知道嘉元这胎辛不辛苦。
王嘉元微笑,“是有点挑食,不过好在有秦大哥照料。”
“最近还长了些肉。”
“秦尚?”
“是。”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两人说不上血海深仇但也是不死不休。
怎么如今王嘉元还一口一个秦大哥?
这倒是稀奇,宁清疑惑出声,“你们关系倒融洽了?”
“秦大哥是手艺不错,但我也没想到他会照料你。”
王嘉元放下手里活计,脸上颇有几分自嘲,
“五柳,你在外谋事,将我们托付给你的姐妹们照料。”
“后宅之中只有我和秦大哥两人是客,若我们再不相互照应点,那岂不是更难过下去了。”
王嘉元这番话让宁清咂摸出一点味,
这好像是在跟她告状呢。
“元儿,你哪里是客。你是最正经的主人不过。”
“我让她们好好照应你,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
“岳母大人将你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你过苦日子,可是有哪里不顺心,和我说说。”
宁清语气温柔,几句话把王嘉元眼泪哄了下来,
“五柳……我难呀!”
“你长期在外,将我们托付给你姐妹们照管。但这对我们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如今院里大小的事情都由赵平管着。”
“我的吃喝用度还要由他审批,诶,真是。”
“一不小心还要落得个奢侈无度的教训。”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宁清心里生出几分愧疚,看着王嘉元装扮确是没有以前华贵。
竟然是这样。
原来赵平当起了这后院的管家。赵平与白鹭本是一伙,王嘉元由白鹭照管不也是落入了赵平手中吗。
他们生活习惯不同,想来王嘉元最近是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