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袁筑又去温柔乡。
与崔玄大吵一架后,她回府要悔亲,被亲长连番指责,不欢而散。
郁气难消,她到柳絮云处借酒消愁。
今日袁筑怒气冲天,来这处抱怨不止。
云雨之后,两人对饮。
柳絮云在一旁静静听着,时不时温柔地火上添油。
夜色深沉,红烛摇曳,鸳鸯幔帐,
两人寝房桌前对坐,美酒佳肴,推心置腹。
袁筑已喝的酩酊大醉,柳絮云盛装打扮,在一旁倒酒侍奉,
房门外仆人送来新酒,柳絮云前去拿。
他端着酒壶进来时,见袁筑颓坐在椅上,满脸通红,
她一脸怒气自言自语道:
“她崔希白…以为自己是个高洁之士。”
“她的风流韵事可还少?生冷不忌,能与敌国细作通奸还敢指责我?”
“真可笑!”
“这才是脏的臭的。”
袁筑冷笑两声,又举起一杯狂饮。
柳絮云放下酒壶,坐在袁筑旁边捏着帕子为她擦汗,
他语气哽咽,“今日是我让大人受辱。”
袁筑嘴角噙着冷笑,自斟自饮,
“不干你事。”
今日袁筑本来已经妥协要上门议亲,
哪知崔玄狂妄如此,对她恶言相加。
实在可恨!
姐姐如此这弟弟还能是什么样,
真是可笑,议亲还要她处理后院,凭什么袁家就要比崔家低半头?
最可恨的是她亲长也要求她把云儿处理了,她们竟然站到一处去了!
袁筑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嘭”的一声巨响。
她眼睛充满血丝,“可恨!”
“我连亲事都要受制于人!”
袁筑的狂怒举动吓的柳絮云一激灵,
他泪眼盈眶,泪珠似断线一般流下,
“我这卑贱之人让大人受辱,大人为何要维护我。她们要骂便骂吧!”
“倒惹的袁娘和我一起受辱。”
柳絮云腾一下站起,他哭喊道:
“我不如一死了之,不然活着污了袁娘的清名。”
袁筑一个不备,柳絮云拖着裙摆跑向了粗壮的房梁,以头撞柱。
一声巨响,
柳絮云跌倒在地,额头磕破冒出丝丝鲜血。
“云儿!”
袁筑冷汗惊起,酒醒了大半。
她冲到柳絮云身旁,只见美人额头撞破,血流不止,已经昏昏沉沉,睁不开双眼。
袁筑跪地一把抱住柳絮云,声音凄凉,
“云儿,你怎么做这等傻事!”
柳絮云缓缓睁眼,面若金纸,
他低语道:“袁娘,我曾流落青楼,身贱如泥。后半生幸得娘子爱护,此生无悔。”
“袁娘待我情深似海,想要给我名分,但我实在不忍见娘子为我左右为难,众叛亲离。”
“不如一死了之。”
袁筑眼角一丝热泪划过,
“云儿,我知你清白刚烈。”
“我极爱重你,莫要做傻事。”
柳絮云气若游丝,
“袁娘,你去与崔大人道个歉吧。”
“与我有染实在是对她家公子的折辱,我…呜…以死谢罪。”
说完柳絮云强忍不适,拔下头上的金钗就要刺自己喉咙。
袁筑握住他的手将他金钗拿下,
她脸色煞白,“为何要我去给她道歉?”
“我又错在哪里?我们两人两情相悦为何全部人都反对至此!你何其无辜,我又何其无辜?”
柳絮云气若游丝,热泪不止,
“我身份卑贱,与你在一起只会折辱你。”
“袁娘,让我去吧。你还有好大前途,莫要因为我众叛亲离,成了世人笑柄。”
看着毁容的美人袁筑心下悲恸,“云儿!你别想岔了。”
“流落青楼并非你本意,你一弱男子抱死守节,我实在钦佩。”
“千万不要自轻自贱。”
“呜呜……绍光。有你此话我就是死也甘愿。”
“可是崔大人视我如脏臭之物,你与她家公子订下婚约,我自要一死了之,不然折辱了那位名门嫡子。”
袁筑抱着美人愤恨不已,
“崔玄欺人太甚!”
“她不过一沽名钓誉之辈,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自己还不顾家国仇恨与敌方细作通奸,还将人淫玩后放走。”
“这算什么名士?”
柳絮云惊诧,“袁娘,这可当真?”
“千真万确。”
柳絮云叹息,“没想到名动京城的崔家娘子竟然是如此面目。”
他手抚上袁筑面庞,神情崇拜,
“只有绍光你才是真君子,真名士。”
……
莫州,
深冬的寒风吹过皇宫,
使得整个宫殿都显得冰冷而凝重。
后宫寝殿内,王嘉元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痛呼不止,手紧紧地抓住被褥,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
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次阵痛来袭,都痛得紧闭双眼,额头上的青筋暴跳。
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汗水湿透,他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眼神中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侍医官们焦急地围绕在他身边,
不停地用毛巾给他擦汗,用参水给他润唇。
宁清焦虑地站在床边,她的双手握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心情焦急不安。
“太医,元贵妃为何如此疼痛?”
“你们为何在此处干看着不帮他接生?”
感受到皇帝的愤怒,
太医跪地小心翼翼地禀报,
“陛下,贵妃郎郞宫口还没开,现在只是阵痛。”
“还不到接生的时候。”
宁清拂袖叹气,
床上王嘉元脸色煞白,整个人都被冷汗打湿。
每一次阵痛来临,她都能感受到王嘉元的痛苦,但又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他在剧痛中挣扎。
“元儿,很快就会过去。”
王嘉元大哭大叫意识涣散,他不断呼唤着宁清的名字,
“啊!五柳…五柳。”
“我要死了,我好难受。”
宁清看的心疼不止,她坐在床边帮王嘉元擦汗,
宁清冷眼看向一旁的御医,“可有办法为贵妃止痛?”
众人一片沉默,皆不言语。
宁清将手中绣帕扔下,怒声道:“废物!”
“要你们有何用!”
“贵妃受苦,你们就在这里干看着?”
御医跪了一地,
领头的御医忐忑道:“陛下息怒,男人生产本就是入一趟鬼门关。”
“这些都是正常流程,陛下关心则乱。”
宁清不与理会,她坐在产床边焦急不已。
产床上王嘉元痛呼越来越大,
领头御医道:“陛下息怒,让臣等为贵妃接生。”
医官们忙碌地围绕在床边,他们焦虑而专注地检查着王嘉元的情况。
他们将王嘉元调整成生产的姿势,
宁清在远处观望。
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汗水湿透,王嘉元的身体颤抖着,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地呼吸着。
“用力。”
“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清都坐的有些酸痛了。
产房忙忙乱乱,嘈杂无比,
但是王嘉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连呼痛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已经好几个时辰,孩子的一部分都没出来,
任宁清没经验也开始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