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开得浅红的芙蓉到了微霜的晚间便一丛一丛地落下,明艳鲜妍的颜色抵抗着初秋的乍暖还寒,不比春花夏草的好时节,自有自己的风流灵巧。
交叠的衣衫从长案一路蔓延到床榻间,元知酌的手被松霜绿的绸缎反绑在腰后,身上只虚虚的地盖了件外衫,月牙白的薄纱遮不住雪色艳果,反倒是徒增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撩人和魅惑。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香酥。
酒力渐浓,元知酌被提着腰肢压进软被柔枕里,她全身泛起微微绯色,迟奚祉的手一寸一寸地沿着她弓起的脊椎骨丈量,漫不经心的按捏似安抚似推敲,可\/底\/下\/的动作不太体谅人。
醉意有些上头,连着眼眶开始发热,视线里只剩一片白茫,手肘撑得很酸,她娇无力地将头埋进枕头里,忽而瓮声瓮气地问了句:“你和那苻沛公主到底什么关系啊?”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迟奚祉没有听见,见她嘴巴一张一合欺身而下时俯近与她耳语,染了欲气的嗓音又沉又哑,“你说什么?”
元知酌偏过头,纤瘦的颈子像是一段羊脂白玉,她婉转的嗓音克制,重复道:“你和苻沛公主是什么关系?”
迟奚祉的唇吻在了她的耳后,灼热的酥意火烧火燎,像是那封被毁尸灭迹的密函,不断刺激着她最敏感的部位。
玉烛滴干风里泪,月色如洗破苔痕。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腰线一路逡巡,或轻或重地逗弄在隐匿的地方里,他专心致志,所有的心思在她身上,没有什么感情地回了句,“没什么关系。”
很不走心,很不在意的回答。
元知酌却觉得他在敷衍自己,“我不信。”
这件事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她的性格就不会是拖拖拉拉的,她就想要刨根问底,不然这根刺埋在心里时不时扎她一下,总是很难受,“你和我说实话。”
迟奚祉的吻一路蔓延到她的眼角,她颤了颤眼皮看过去,稀薄的月光掠过他的眸底,漆黑、沉凉,甚至讲的上是冷静自持,叫人吃不准。
元知酌心底莫名其妙咯噔了一下。
迟奚祉摁着她在怀里,接着沉沉笑了笑,“今天这样也没哭,很厉害。”
元知酌整个人都是烫的,只是残留着一丝的清明没有沉浮进欲海,她招架不住他的招式,呻吟了下,断断续续的嗓音试探他,
“你说你们之间没有关系,那为什么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有一段的风流韵事,迟奚祉,是你心里有鬼不敢回答我。”
身后的人将她翻了过来,抬手轻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摩擦在她湿红的下唇,指尖剐蹭过她的唇峰,而后趁着她意乱时微张的檀口抵上了她的贝齿。
挂了汗珠的双喉结微微滚动,迟奚祉低了抵凤眸,元知酌看不大清他眼里的晦色,只觉得他眼角的血痣着实风情,他撩开她身前披散的乌发,懒声解释,
“我曾去过苻沛,与那公主相识一场罢了,文人骚客们最喜欢捕风捉影,这酌儿也是知道的。”
“你很喜欢《梁祝》,但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们只不过是碰巧被合葬在一处,就这么一个巧合,还不是被后人编排成了痴缠的戏本,人世间的情爱不过是一场盛大的意淫。”
迟奚祉这是巧用她之前骂杨宗捕风捉影的话来堵塞她的怀疑,他的意思是——他相信她没有做那些事,同样她也应该报之以琼瑶,信任他。
真是,一报还一报。
元知酌张了张嘴巴,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磨在她的唇瓣上,勾着她的舌尖擦过唇珠,引得人不得不顺从。
“元知酌。”迟奚祉很正经地喊她,些许猩红的凤眸死死凝在她的脸上,“我们两个最缺的信任,是你对我的信任。”
眼眶潮湿,慢慢溢出水汽,元知酌被他的话喊的一颤一抖,为了迎合他的抚弄被迫仰着头,泪痕从眼角没入鬓发里,湿润了他的指侧。
她这副可怜又任人宰割的模样实在叫人爱惜,迟奚祉抽出了手指,食指屈起擦掉她眼尾的刚滚落的泪水,笑得缱绻,“哭都这么漂亮,我的皇后真是哪哪都叫人满意。”
靡红的情欲落笔生花,点点绽开在她的脸颊、脖颈、脊背,往日里清冷疏离的杏花眸艳光殊色,比前几日宫里刚种下的芙蓉还要娇、还要妖。
元知酌急急地喘息了两下,嘴角有些酸,整个人狼狈且凌乱,就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那你暗地里找她做什么?”
光影起伏摇晃间,她披在肩上的外衫滑落到肘弯,迟奚祉扫了眼过去,忽来了兴致,弯腰亲在了她的莹白的肘弯里,感受到她的紧张,他哑笑地咬了上那嫩肉,“这儿我亲的少,怎么也这么敏感?”
要不是手被捆绑了起来,元知酌现在就想要掐着迟奚祉的脖子,让他别跟她扯东扯西,她咬牙切齿,“你回答我的话——”
反反复复的一个话题,她还在追问,迟奚祉也被磨得失掉了耐性,利齿在她皮肤上咬出了一个牙痕,隐隐还渗着血丝。
迟奚祉的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知道她没有恢复记忆,猜到是在外面听到了风言风语,笑意淡薄“我都没有想到你查到了这一步,那些看着你的人真是没用啊。”
迟奚祉不想看到她脸上的固执,将人又撂回了榻里,居高临下的嗓音淡薄如冰,“她现在只剩一个虚名,若是叫我的皇后困扰了,那我便把所有嚼舌根的人都砍了,省的你再费心。”
撕了那件几乎透明的外衫,没再怜香惜玉,不上不下的酸痛里混杂着慰藉,元知酌的吟出的调子碎的不成样。
秋光重重复叠叠,疾劲的风裹起地上整朵又整片的拒霜花,帘波月流,晃眼看去,就像是燎起了一池灼灼风流的胭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