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静静听着,听着他发泄。
悲伤郁结在心里,久而久之,人是会生病的。
萧丞相想过来劝他,被姜晚眼神阻止。
谢望远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完,他却有些不好意思,握着姜晚的手也卸去力道,松了不少。
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哭流涕,像什么样子?
姜晚适时出声,缓解他的尴尬,她轻声道:“谢伯伯,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谢望远笑了起来,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他宽慰道:“劳烦公主挂心,我这两条腿已经废了,公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此生还能得见公主,死也无憾了。”
“爹!”
谢书月跑到他身边,“怎么能成天把死挂在嘴边呢?你还有娘亲,还有我和哥哥,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
她的眼睛还红着,好不容易不哭了,听着那句话又红了一圈。
谢望远最是见不得这个小女儿的眼泪,他立马哄道:“好好好,爹不说了,爹一定陪着你们,好不好?”
姜晚给萧丞相使了个眼色。
治腿要紧。
萧丞相上前,拉过谢书月,给姜晚腾开地方。
“月儿啊,先让晚儿给你治腿。”
谢书月心中忐忑,但也只好站在一边等候。
这是爹爹的意思,她不能干涉。
“谢伯伯,冒犯了。”
姜晚眉心微皱,她蹲下身子,卷起了谢望远的裤腿,露出里面乌黑发青的皮肤。
伤口处的皮肤已经腐烂,蔓延开来,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
姜云洲处心积虑想除掉谢望远,他竟然联合敌国,在谢望远身边安插了叛徒。
那一战,谢望远被敌军生擒,废了两条腿。
伤口处的皮肤久久不能愈合,用尽了人世间的灵丹妙药也无法缓解。
所是任由这块烂肉再蔓延下去,谢望远会全身溃烂,最终变成一副骷髅架子。
“小星,能不能救他?”
小星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能救。”
姜晚又问:“怎么救?”
“用你的血啊,这是主系统给的补偿,这个世界的无良天道已经被制裁了,我们要负责将这个世界拨乱反正。”
姜晚了然,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人想进来不知道她在和系统交流,都紧张地看着她。
见姜晚一脸凝重,谢书月的心凉了半截。
谢望远眼里深藏的希冀也暗了下去,但很快,他便调整好表情安慰道:“公主,治不了也没……”
姜晚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能治。”
“你说什么?能治?”
谢书月凉掉的心又活了过来,她心中狂喜,又落下两行清泪。
不过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萧丞相急忙问道:“怎么治?”
姜晚站了起来,沉声道:“只要让谢伯伯喝下我的血,便能解毒。”
血?
几人心中疑惑,但一想到凤凰便什么都明白了。
凤凰可是神鸟,神的血液,自然可以解百毒。
谁料,谢望远第一个不同意,他说道:“公主,你乃千金之躯,又大病初愈,怎么为了我放血…”
姜晚再次将他打断,“谢伯伯,就几滴血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公主…”
谢望远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姜晚不给他机会。
她正色道:“谢将军,本宫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谢望远哑着嗓子,眼泪再次滚落下来,他缓缓道:“末将……遵命。”
这一刻,他似乎又觉得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都是值得的。
姜晚看向谢书月,“月儿,先和我去隔壁房间。”
谢书月还处在巨大的喜悦当中,姜晚这一叫,让她缓过了神。
她忙道:“哦,好。”
姜晚走在前面,谢书月看着她纤细清瘦的背影。
此刻,她才终于相信,长公主回来了,那个他们日夜惦记着、誓死效忠的长公主回来了。
姜晚正要伸出手推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
她撞进了一双清绝、干净的眸子。
心跳的飞快,他们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对方,仿佛早已想念了彼此千年万年。
直到谢书月的声音唤回了两人的思绪。
“哥!”
她疑惑地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
门开了,不应该赶紧进去吧?
男子弯起漂亮的眼眸,冲着姜晚浅笑,他侧开身,说道:“长公主,请进。”
声音温柔纯净,如同一汪清泉。
姜晚下意识扫了一眼他的双腿,嗯,站得直直的,一点毛病没有。
眼眸微暗,她起身走了进去。
谢书月在后面跟着,她介绍道:“长公主,这是我的兄长,名叫谢书谨。”
谢书谨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可惜,未能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下人端来了匕首和碗,他一脸激动,只想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跑快一点,将军便能好得快一点。
姜晚坐下来,挽起衣袖,露出白嫩光滑的手腕。
已经见到碎片了,和他说话不在这一时。
眼下最要紧的是——放血。
姜晚本想自己动手,但有人先她一步。
那双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正是谢书谨。
他拿起了托盘中的匕首,蹲了下来。
“长公主…”
还想说些什么,被姜晚无情打断,她催促,“有话以后再说,动手。”
姜晚有些无奈,
说说说,有什么是必须要现在说的吗?
现在要救的可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爹!
不要心软,就放几滴血,磨磨唧唧的,知道你对我一见钟情不忍心动手,但是你先别钟情,别心软。
要不就让我自己来,你先回避一下。
谢书瑾长睫颤了颤,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姜晚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匕首,靠近……
姜晚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
她握着谢书瑾的手就给自己来了一下。
然后,鲜血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