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宸王与康王之争,越发的激烈,从暗流涌动变成了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皇帝有心遏制,但是如今他年纪大了,对于朝堂的掌控力度远远不如从前了。
帝王寝宫,
皇帝忍不住的咳嗽起来,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支持他了?”
叶行舟站在一旁,笼着袖子,没有说话。
皇帝还在潜邸的时候便与叶行舟是好友,更是因为叶行舟才遇到了箫思安的母亲。二人既是君臣,更是好友。皇帝知道叶行舟对于箫思安母亲的感情,所以才会在最开始极力阻止叶轻语嫁给箫思安。
看着叶行舟又是惯往的不理世事的模样,皇帝忍不住想要发火。从君臣来说,叶行舟衷心耿耿,皇帝的皇位有他的功劳,从好友来说,叶行舟仗义,曾多次舍命救下皇帝。如今皇帝年龄大了,行将就木,皇帝也舍得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退下来了,面对叶行舟,作为皇帝,他给叶行舟无限权威,君臣之谊,他给的够多了;可是作为好友,他抢走叶行舟的未婚妻,兄弟义气,他亏欠他的。思及于此,皇帝的火气消失殆尽,说道:“我只问一件事,我身上的毒是不是他下的?”
叶行舟摇摇头,说道:“不是。”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帝放下心来,继续问道:“你觉得我该交给谁?”
叶行舟看了一眼皇帝,心中百味杂陈,君臣一场,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您该休息了。”
皇帝笑了一声,说道:“朕还以为你这老狐狸又会说都好呢。朕若是交给了老六,以他的能力,虽不能说保我南梁鼎盛,至少能够维持现状。”
叶行舟知道这些话他听不得,笼着袖子,垂着头,不说话。
皇帝继续说道:“若是给了老三,他能力不错,若是愿意,他定能让我南梁再上一层,但是朕担心他心性不稳,他恨朕,恨这江山,他会毁掉南梁。”
叶行舟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何不与王爷聊聊,不是君臣,而是父子。”叶行舟知道皇帝一直忌惮箫思安,不是因为箫思安威胁到他的帝位,而是因为箫思安的经历及他无意间流漏出来的恨意。皇帝能力平庸,无法将南梁开创盛世,但是胜在安于平庸,又能接受谏言,在位的二十年间,虽无重大建树,但是政治清明,去掉苛捐杂税,百姓生活富足。虽然出了几次大灾,但都平稳度过了,若是这几场大灾任何一次发生在前朝,怕都是要引起大乱子的。
君臣一场,叶行舟对于皇帝一直忠心耿耿,即便是支持宸王,但是前提都是不能伤害皇帝,他想要南梁平稳过渡。
皇帝喝了药,说道:“若是朕给了老三,你能控制的住他吗?”
叶行舟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还是先跟宸王聊聊吧,或许能够解开心中的疑虑,也能破了他的心结。”
皇帝知道再问叶行舟也不会说出什么来,叹了口气,说道:“退下吧。”
叶行舟看着苍老颓丧的帝王,想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曾经二人立志要开创南梁盛世,成就一段君臣佳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终究被现实打败,接受了自己的无能,变得平庸。
皇帝靠在床榻上,看着坐在面前的箫思安,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恨朕,恨朕当年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
箫思安没有说话,端了一杯茶,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茶盏,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箫思安会毒杀自己,不过还是接过茶盏,将茶饮尽了。
箫思安看着皇帝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问道:“你不怕我给你下毒?”
皇帝笑着说道:“你若是真的想杀朕,朕也不会怪你,这是朕欠你们母子的。”
箫思安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亏欠?”
皇帝本不欲解释,但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不想留下遗憾,说道:“当初外戚坐大,太后干政,太后,皇后,外戚结党营私,而你母妃虽然有叶行舟的支持,可终究母族无支,再加上当年支持你当太子的呼声太高,朕若是想要护住你们,只能如此,却是没想到竟是会害的你们,其中的无奈,你应该能够体味的到吧。”
其实这些箫思安早就查清楚了,但是他就是想听皇帝亲口承认,否则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困苦都是笑话。如今,箫思安想要的一切都到手了,至于那个皇位,他唾手可得。唯一心中的执念便是母妃的死,现如今亲口听到了皇帝的解释,心中的阴霾尽去。思及自己为了保护叶轻语,只能疏远她,所以他对于皇帝的无奈,确实是颇有感悟。箫思安说道:“我不会像你一样,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说完转身想要离开。
皇帝说道:\"那个位置你若是坐不稳,所有你在意的都会失去。\"
箫思安停了片刻,说道:“我不会像你这般无能。”
看着箫思安远去的背影,皇帝又咳嗽了一阵。
宝顺领着一个白胡子老道进来,说道:“陛下,薛神医来了。”
薛神医给皇帝诊完脉之后,说道:“陛下身上的毒还是未完全解,不过观陛下的脉,应该刚服了缓解的药。”
想到自己刚喝的箫思安递过来的那盏茶,皇帝再次咳嗽起来,等咳嗽停下来,问道:“你那边如何了?”
薛神医说道:“草民也未找到,阑珊之毒乃达喇王族秘药,据传已经消失了十几年了。草民这次遇到了宸王的人也在寻找解药。”
想到箫思安竟然会为自己寻找解药,还一直在悄悄的给自己服用缓解的药物,皇帝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更是感到亏欠,又想到箫思安的病,皇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老三的病如何了?”
薛神医说道:“宸王的病主要是心病,再加上当年没有好的药物才会那般可怖。自从遇到宸王妃之后,宸王的病便有所好转,每次犯病症状都会有所缓解,时至今日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
皇帝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如今老三应该安排的差不多了,朕也就不必再苦苦支撑了。”
皇帝称病不早朝。
箫思安看着宫中传来的消息,他知道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也在悄悄的给皇帝喂解药,但是没想到皇帝最终还是重病在床了。好在他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着康王下手,自己便能动手了。
康王府,
康王将书桌上的东西都在地上,骂道:“怎么还没死,难道是下的药不够,告诉他,给他三天时间,若是老皇帝还没有死,本王就让他死全家。”
三天之后,皇帝虽然仍旧没有上朝,不仅仅还活着,竟然还有好转,据传已经写下了传位诏书,要传位给宸王箫思安。康王彻底疯了,说道:“传令下去,五日后动手。”
得了康王要动手的消息,康王在军中的安排,箫思安倒是不担心,他早就已经将那些人都换掉了。边军是箫思安的底线,若是一动,很容易让邻国借机攻打南梁,敌军入境,南梁百姓将会民不聊生。若非是为了平稳边军,箫思安早就对康王下手了,如今边军已经得了死令,无论朝中内斗如何,边军不得随意调动。
崔邈这些年掌管吏部,他手中有一本册子,记录了所有官员的阴私,更是有几箱子的证据,用来拿捏朝中官员。若是箫思安不能拿到这些东西,这些官员受康王要挟,一定会支持康王登基的,朝中怕是要有一番苦斗。朝臣苦斗,京城便会乱起来,京城若是乱起来,江山不稳。
叶轻悟说道:“崔邈那边我会调开他,到时候你安排人去偷那些东西就可以了。”
箫思安问道:“你要怎么保证他不会回府?”
叶轻悟笑着说道:“王爷,咱们说好的,我做事,你只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