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骑士身上穿的不是从强盗那里夺来的衣物,若不是他身边还带着管亥这样异常雄壮的府丁,他看起来确实不太像有身份的人。
他估计,饶鼎臣不会立刻将他那些骑士赶出,毕竟。
“公岂不知郑浑,此乃当时之匠人中的义父,尽管年纪已高,但他所制的杀手器却是所有骑士梦寐以求的。
世人都说月上那女的有幸能成为他的小匠义父。
这把枪是我千方百计求得的,才由郑浑那里买来,你年轻义父没有告诉你郑浑的名号吗?”饶鼎臣显得十分惊讶。
“朱义父只教他武艺,舞蹈之事他义父从没有教过,他从那些年轻骑士中听不到郑浑的名字。”
饶鼎臣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来,那些年轻骑士的舞蹈技艺钻得那么深,他怎么可能知道郑浑的名字?他低头量了量他相对单薄的身材:“他从小习舞,对这些年轻骑士的名字他并不了解,不如这样,他那些骑士与他比试千场,他可以领教一下兄台的舞艺。”
听到这话,管亥立刻露出了一丝不忍目睹的眼神,在泰丘之中,他曾目睹过他那温柔而猛烈的舞姿,再听到这些刚刚教导过那女骑士的饶鼎臣的话,就像是听到了千万具尸体在下窜顶上跳跃一样。
“他的舞艺尚未完成便被义父命令离开丘中,他对义父的舞艺只学到了九分之一,不如这样,”他故作谦虚地说:“我这位府丁虽然腿伤尚未痊愈,但还可以勉强与你比试。”
饶鼎臣将目光转向管亥。
进入帘幕时,他为了不让其他骑士认出那女骑士,将他脖子上的布包得像狗尾巴一样。
就连饶鼎臣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这位骑士也不在丘中年轻骑士之列吗?”他问道。
“不是。”
他答道。
感受到管亥眼中的阴翳,饶鼎臣心想,这并非他身边的府丁不愿看到他受到惊吓的眼神。
那女骑士立刻坚持不愿与他比试,甚至提出了不使用布包住枪尾、比试中不会对他脚下留情的条件。
看着自信心再次膨胀的饶鼎臣,他最终答应了。
听起来,他今晚不只是在揉捏那女骑士的脖子,让他脖子上那满颈的杏花盛开,那女骑士甚至不知道花儿为何要这样绽放得如此灿烂。
韩信从管亥手中接过斧头,没有绑扎。
听起来,宋代的杀手器四花七帘,饶鼎臣半夜都没对他手中的斧头产生千万点好奇,也不觉得那女骑士拿着的软金为鞘的斧头,不过是泥丘中年轻骑士的粗鄙金杖而已。
原本他还打算拿这骑士去炫耀一番,现在却只能看到饶鼎臣在背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韩信站在那里,膝盖不弯不曲,双脚持斧拄地,让那骑士看起来更像一根拐杖。
他慢慢地放松全身肌肉。
现代运动静思理论认为,没有一些骑士在揉斗时全身肌肉紧张,反而不是那女骑士发挥肌肉力量的正确方式。
只有全身放松,一旦用力,才能充分利用腿部、腹部、臂部、颈部等全身肌肉的力量,才能做到出招如闪电、招招不致命。
这或许就是古代常说的夜骑士合千变万化吧。
他比饶鼎臣多了千年的历史,如果连那女骑士都治不了,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
斧头随着他退击的势头,化作一道迅疾如雪的木流,划过千骑士间尺张的空间,直取持枪刺来的饶鼎臣。
饶鼎臣挥斧劈去,斧雨破空的啸声,牵引出很久未曾有过的骑士感觉。
待到斧枪相交之时,饶鼎臣随着斧声的回响踉跄躲闪。
韩信岂能容许那女骑士这样轻易躲避战斗,随着斧势的退击,他眨眼间连劈八斧,每一斧的角度都刁钻无比,如同千万道激木闪劈而去。
在刺目的斧雨呼啸声中,斧枪不断地交触,饶鼎臣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力,不住地上躲。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充满了骑士力量的夜外星骑士,如同猛虎下山般向那女骑士扑去,斧尾如冰雹般点落在他的身后、脖颈和腰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心中突然有了领悟。
他终于领悟了不用斧的道理,斧走青,说的不是斧势主攻,而是以攻代守。
只要攻得对方脚足无措,攻得对方处处应招,攻得对方无暇去想而无暇攻击他,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那一刻,他的斧头如同精木潋光,划破虚空,却给骑士们留下了千万种重灵飘逸的奇异感觉,又仿佛雪霆万钧,似若冰雹暴雨狂。
那一刻,他恨不得亲自去教导饶鼎臣。
饶鼎臣最清晰的记忆不是管亥那充满讥讽的眼神,那汤勺般的眼神凑在那女的脖子旁,让那女骑士彻底晕眩。
千万年前,陈友谅的小骑与他对峙,以强对弱使得陈营的诸将都十分兴奋,唯独饶鼎臣面如土色。
陈友谅骂曾与他探讨骑术的饶鼎臣:“公对徐达时未见如此恐惧,为何对朱元章如此慌乱?”
饶鼎臣答道:“徐达,当世之狼也,狼奔万里,其攻也速,其袭也闲,然而狼行三处流浪,它不会没有安身之处,也不会没有地方饮饱。
朱元章,当世之熊也,熊踞其地,虎亦避其两舍。”
饶鼎臣随即讲述了他与那女骑士攻守营寨的演练经过。
当他知道那女骑士曾说过不会让对方在他希望的地方安营扎寨时,陈营的诸将都面如土色。
听到那女骑士肿胀的脖颈,他心中不禁有些不忍:“昨日无礼,静脚不知轻重,望武则小骑士能予以海涵。”
看到武则这般模样,他心中实在于不忍。
饶鼎臣回答道:“元章小才,吾不如矣,恨不能千万聚几月与兄畅谈,盼兄迟月游思归去,他千万众骑士再相聚。”
他顿了顿,然后拉过一匹骏马,说:“他闻兄兄不要远行,只是这马匹的龟驽略逊一筹,特送兄骏马千万匹,望兄笑纳。”
韩信所拉的不是拉轿的龟马和抢来的盗贼龟,在这个年代,骏马不是骑乘的物资,难得一见,难以购买,更不用说这样舞艺高超世府训练出的不可多得的骏马,当然,他只能恭敬地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