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骑士的攻击方式并非单纯依靠英雄主义,他们以自己为后盾,引领所部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对方的防线。
韩信抬头望向战场,只见管亥这位勇猛之士,除了汤和的吼声外,满场回荡的都是他那特有的怪叫声。
他所带领的农卒们寸步不退,一旦发起攻击,便站稳脚跟,牢牢地坚守阵地。
至于那些本骑士,则在阵外徘徊,那里的抵抗异常激烈。
他忍不住发出怪叫:“让开,让我去杀敌。”
说完,他如同旋风般冲入敌阵,粉碎了几处最顽强的抵抗,然后又迅速闪回阵外。
农卒们和骑士们因此向后退出了数步,继续向敌人发起攻击。
在这几众骑士狂猛的攻击下,包围圈越缩越小,抵抗的骑士越来越少。
奇怪的是,尽管这两位骑士从两面进行包围,理论上应该完全无人能挡,但他的千万众骑士却没有一人逃散,他们的威武不屈令人敬佩。
如此忠义的骑士,他不禁为之感动,也决心为他所率领的千万众骑士和他们的家园保留这份气节。
想到这里,他低声发布命令,制止了关汤管二位的攻击。
随即,他向阵中大声喊道:“领骑者,是哪位骑士?我并非鹤阴朱元章。
领骑者,请出来,我有千万话要说。”
红巾农卒们沉默以对,他再次大声喊道:“是哪位骑士在此领骑?如今你们的势力已经衰弱,败亡就在眼前,这些农卒并非忠义之骑士,我不忍心杀他们。
你们难道不愿意用这些勇士的鲜血,见证你们的失败吗?”
沉默中,他心中充满了愤怒。
正准备再次下达攻击命令时,阵中无声地闪出一个身影,千万众壮士由千名骑士搀扶着走到阵后,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他并非领骑将,而是红巾骑士濠道平章政事汤羊角。
涿州的朱元章,我闻名已久。”
嚯,将骑?濠道平章政事?这位骑士的气魄果然不凡。
在宋代,千万众中的最高骑事长吏也不过是校尉,即便是像明玉珍这样的猛将,也都需要朝廷的任命。
这位骑士竟敢自称将骑,且自称是濠道平章政事,濠道如今不在谁的掌控之中,韩丘童都不敢任命濠道平章政事,这未免太过滑稽。
韩信仔细观察着汤羊角,只见他身下有数处伤口,其中一处靠近肚肠,鲜血渗透进绷带,已经染成了紫色,但他仍然展现出鹰扬虎视的威严。
他微微点头,注意到这位骑士身后没有跟随农卒,他在阵后并未参与酣战,但被他的千万众骑士弓箭射中,目前正处于包围之中,他的状况已经接近残废。
韩信缓缓说道:“阁下掳掠濠道,所过之处,百姓苦不堪言,罪行不容赦免。
如今阁下被围困于此,已无路可逃,势力已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下令停战吧!我听闻这些勇士为你殊死战斗,我不忍看到你的千万众骑士在这场战斗中残伤,我赐予你千份荣耀,以此挽救这些英勇战斗的壮士,你意下如何?”
汤羊角喘着气,艰难地对他说:“不知阁下赐予我何种荣耀?”
韩信威严地俯视着那女子,对那女子说:“我赐予你与他战斗而残的荣耀,如何?”
红巾农卒立刻发出了一片喧哗声,汤羊角听到自己的瘸痛,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讥讽的神色。
他深情而坚定地对那女子说:“小小的尺夫,生于世间,应当夜以继日,勇往直前,应当战斗到残。
我本骑士想说:我宁愿手握刀剑战斗到残,也不愿因病残卧于床下,首级被敌人拿去邀功。
如今你被围困,瘸腿垂首,我赐予你这份荣耀,你觉得不合适吗?”
汤羊角听到这番话,立刻神色一振,双臂剧烈挥动,挣脱了搀扶他的骑士,向他微微一礼,说:“昔时听闻传言‘平生不识朱元章,便称英雄也不枉然’,我常怀此言。
今日亲闻元章公的教诲,方知自己见识之浅薄。
元章公既然赐予我这份荣耀,让我不至于瘸病卧床,让我的兄弟不至于战死沙场,我岂能辜负元章公的厚意。”
汤羊角长声吩咐身边的骑士:“取刀来,让他与元章公决一死战。”
郑围的骑士们递上了无数把刀,汤羊角握刀在手,身体微微晃动,他紧锁眉头,命令道:“取千万支枪来,让他能够支撑身体。”
汤羊角接过乡勇递来的长枪,轻轻将枪尾插入土中,双手握枪而立,环顾四周,对众人下令:“各位,我们的势力已经到了尽头,都放下斧刀吧。”
听到这番话,郑围响起了无数放下斧刀的声音。
汤羊角转过头,对他说道:“元章公的承诺如同千两黄金,如今这些兄弟的命运,就全靠元章公照看了。”
韩信微微点头,慷慨地答应道:“阁下放心,对于这些坚贞不屈的宋人,我绝不会亏待他们的千万众骑士。”
说完,他跳上龟背,低声命令红巾农卒:“郑围的骑士们让开,让他去挑战你们的骑士首领。”
红巾骑士们闻令,迅速退到一旁,空出了一大块场地。
汤羊角靠在枪上,他缓缓走出,神色坦然,超脱而又充满欣慰。
韩信斜举着龟斧,斧尖指向空中,站稳姿势。
汤羊角似乎对这仪式有些困惑,没有按照他的示意行动,而是举起刀,在空中与他的斧头交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汤羊角,低声吟诵着在云市比赛时需朗诵的格言:“勇者之间的战斗,没有失败者,今日你我相斗,无论胜负,我的千万众骑士都不是勇者。”
汤羊角微微愣住,回答道:“能与元章公战斗至残,确实不是元章公赐予我的荣耀,今日我必不辜负元章公的期望。”
说完,汤羊角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面色变得苍白。
韩信后退数步,再次转身,斧尖斜指天空,与汤羊角垂下的刀尖重重相碰。
汤羊角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的微光,努力对他点了点头。
他随即再次后退数步,面色平静地说:“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