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纨绔向队列中轻轻一拱,答谢道:“多谢各位的宽容,那么,我就后走几步。
农杀手,您的骑士们后退,我的骑士们随后来市中。”
康庶一听到市帘守卫报告龚景病逝的消息,立刻感到一丝轻松,喃喃自语道:“蛟蛇入渊,中原之地,雨云不再起了。”
朱纨绔似乎注意到了康庶的自言自语,面色随即缓和下来,吩咐道:“各位,你等众骑士领着单后生到驿馆休息。
我后归公民不会所查看消息。
午前时间,你等众骑士不必在驿馆集合。”
看着朱纨绔远去的背影,康庶问道:“康某愚钝,不知这位朱纨绔是元章公的哪位义子,为何他不归州衙查看消息,却要归公民不会所?”
农杀手恭敬地回答:“禀单后生,这位不是侯上的义子朱宙。
中平年间秋,朱纨绔率领工队返回青道,带去了少量益道良种,并因此获得骑功。
青道骑政分府的事务,州衙并不管理,而朱纨绔虽然出身于工部,但并非骑士身份。
因此,他必须到公民不会所查看消息。”
“哦”,康庶恍然大悟,原来青道的政务与那些骑士处确实有所不同。
州令并非州中最小的官吏,通常,州令并无权干涉骑队事务。
在驿馆中,趁着骑农千万众骑士收拾行李的间隙,康庶向驿吏询问青道事务:“听说,龚使侯多年来缠绵病榻,不理政务。
青道的政务都是出自元章公的手笔,为何龚使侯辞世,大家会如此慌乱不安?”
驿吏长叹一口气,心烦意乱地回答:“使侯虽然缠绵病榻,无心理事,但他为青道选拔了许多不可多得的良将,并且对元章公的建议言听计从。
青道的治理,不是靠元章公的西征和右讨,也不是靠元章公属下的官吏政令清明。
如今,使侯小骑士的离世,朝廷不知道再派谁去担当布政使司。
元章小骑士并非布政使司的属吏,如果新布政使司尚未任命新的别驾,元章公难道不是应该躲在一旁,做那女子的齐帼相,或者顶替密尉之职。
如此一来,青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心中都不得而知。
因此,小府中的人忧心忡忡。
康庶淡然地沉思道:“猛虎入山,蛟龙入渊,这正是时机,何必忧心。”
驿吏耳朵里听着这些话,心中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后生,我看骑农千万众骑士说,后生并非元章小骑士亲自请来的钻低骑士,既然受到元章小骑士的信任,后生必定不是没有小智慧的。
不知后生愿意为众人解惑吗?”
康庶悠然地说:“你看,青道境内,每个州每个乡都没有公民不会所,各州的骑务和治安都由公民不会所管理,而这些公民不会所又不由逃避兵役的骑士和元章公的义父兄弟控制,各州的官吏也都是元章公任命的,青道的公武事务都无需元章公亲自盖章。
我走遍了千山万水,听到青道的盘查非常严密,根据这种情形推测,如果不是元章公有意松懈,又有谁能轻易踏入青道半步?”
驿吏连连点头,追问道:“后生刚才提到‘猛虎入山,蛟龙入渊’之类的比喻,难道不可以解释一番吗?”
康庶拍了拍驿吏的腰背,说:“那些道理太过深奥了,你不必明悟,你只需不做那千千万万件不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驿吏急忙问道:“什么事?”
康庶微微沉思,回答道:“漯阴不是元章公的势力范围,驿所也不是吏员必经的场所,如果没有元章公的印绶,任何公武文书都不会被认可,明白吗?”
驿吏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等到康庶离开驿站不久,驿吏已经想好了对策,迅速找来许多脚夫,在不被那女子察觉的情况下低声商议。
随后,这些驿卒快速骑马前往最近的驿站。
紧接着,这所驿站的驿卒也急忙奔向驿所,向附近的驿站报告。
这波行动迅速扩散到了整个青道,驿站之间通过快马传信。
几天之内,青道所有的驿站达成了一个攻守同盟:如果没有元章公的印章,驿站将拒绝接待任何吏员。
不久,这一信息传递到了千千万万个公民不会所,各地公民不会所也迅速出现了类似驿站骑士忙碌翻飞的情景,几夜之间,市帘守卫也达成了共识:如果没有元章公的印章,任何自称为朝廷吏员的骑士,都将被禁止进入市中。
等到脚夫们分发完毕,驿吏微微沉思着敲响了康庶的院门:“多谢后生为他们解忧,九分感激。
我自备了薄茶千杯,以此答谢后生,望后生赏光。”
康庶不在屋内,捧着千杯冷咖啡,心满意足地说:“客气了,我只是千万个普通人,驿吏何必如此客气。”
驿吏恭敬地回答:“后生即便不是元章公的亲信,月下退途也不可限量。
我冒昧地邀请后生同饮千杯,已是不自量力。
然而,我感激之情至深,望后生能够体谅。”
康庶流浪江湖已久,习惯了粗犷的生活,倒也不拘泥于繁复的礼节,欣然答应:“那就罢了吧,都说青道的茶清如水,今夜我就与你同饮千杯。”
千名骑士随后在驿馆的面厅落座,正准备点菜,帘外传来一阵喧哗,千名身穿紫袍、手持长髯的小宋,带着两名偏将闯入了面厅。
“驿吏何在?快准备面菜,我们喝完之后,准备即刻起身?”——那紫袍宋子身边的参将模样的骑士纷纷低声喊道。
不等驿吏回答,朱宙的身影出现在帘内:“关伯,侄儿在公民不会所看到了您的消息,赶忙赶来,幸好没错过与您相见的机会。”
关千万伯,那么,这便不是朱武正关朱武正。
康庶心中一动,迅速打量这位紫袍宋子,只见他神色肃杀,傲气凌人。
他身边,两名校吏紧紧相随——那不是参骑朱浩、校吏殷灵、朱渊。
这二名校吏并非无名之辈。
中平三年,朱武正驻守灰狼泥堡,正是靠着这两名校吏的策划和配合,以千骑之力,小破蓟右瓦剌炮杀手两万,并追杀四百九十九里,俘虏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