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放开她,转身出了衣帽间。
难得,没逗她也没斥责她。
孙姐已经舀了两碗粥并几碟小菜,谢时暖在沈牧野对面坐下,见他安安静静地吃饭,不言不语不看她。
颇忐忑。
“沈牧野,你生气了?”
沈牧野吃菜喝两口粥,好一会儿才道:“没有。”
“我下次一定注意。”
“嗯。”
谢时暖讲不出更多了,只能闷头喝粥,她饿得厉害连喝了两大碗才勉强吃饱,一抬眼,沈牧野定定地望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谢时暖彻底投降了。
“沈牧野,沈总,我发誓,下次肯定不闹这种乌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双手合十作哀求状。
沈牧野面无表情的勾勾手指,谢时暖起身,殷勤地绕了过去,走到身前。
“您说。”
“吃饱了?”
谢时暖点头。
“睡饱了吗?”
谢时暖继续点头。
沈牧野推开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望住她:“那应该很有精神了。”
谢时暖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没那么有精神……”
沈牧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牵起她的手放到兴奋的地方。
“我帮你精神精神。”
谢时暖嗖得收回手,连连后退,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用了不用了。”
眼见沈牧野要追上来,她连走带跑窜出了餐厅,两人隔着相当的距离,她高声道:“我这几天不方便。”
沈牧野眉头一皱:“你的日子不是还没到?”
“昨天晚上……提前了两天。”
沈牧野愣了片刻,眼底闪过明显的烦躁。
他伸手:“知道了,过来。”
谢时暖挪动过来,沈牧野再次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去了书房。
临江府的书房并不算个规整的书房,装修时就有考量,比一般书房要大,里外套间,外头是正常的书房,里头是琴房,安静和吵闹放在一起,相当不合逻辑的安排。
沈牧野领着她进了琴房,放琵琶的展柜里,赫然摆着那把曾在小暖投资见过的五弦琵琶。
谢时暖一进房就被那把琵琶吸引,丢开他的手,走了上去。
“你这么快就拿来啦!”
“淮南今天来京市,我就让他顺手带回来。”沈牧野双手插袋站在她后头,仰头看那把琵琶,“五弦的也会弹?”
“当然啦,老师教过的,他也有一把,这种琵琶一般用拨子弹,声音相比四弦没有非常特别,就是演奏方法和姿势有区别,比较有古味。”
五弦琵琶旁确实放着一把拨子。
“这么说你该穿古装来弹。”
谢时暖转头要笑他耿直的脑回路,忽地想到什么。
“这把琵琶你是在哪里买的,上回听淮南说是……几年前m国带回来的,是在那边买的吗?”
沈牧野眼皮微动:“淮南还说什么了?”
“没了,只说是你四年前带回来的。”
谢时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期待怎样的回答,但莫名的,她觉得这把琵琶的来历一定不普通,不然也不会珍而重之的放在小暖投资的总裁办公室里。
“……街边看到随手买的。”
沈牧野随口道。
“就,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谢时暖失望地撇嘴:“那你运气真好,逛个街都能买个国宝。”
沈牧野的目光一瞬深邃。
“是啊,我也没想到,运气那么好。”他顿了顿,“琵琶我借你了,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对付锦云。”
“你放心,你的锦云不会有事,至多会堵心。”
话音未落,谢时暖便被指节敲了脑袋。
沈牧野冷声道:“我的锦云不会有事,那我的时暖呢?”
谢时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便听他又道:“不给张演出门票?”
原来不是担心,是要看热闹。
“碧玺公馆,周三晚上。”她望住他,“孟锦云难道没邀请你吗?”
“她要邀请我?”
难道孟锦云搞这么一出,不是为了给沈牧野看吗?她还有别的打算?不会吧……
沈牧野见她一脸纠结,才缓缓道:“邀请了。”
谢时暖呼出气:“既然邀请了,你到时去当观众就好了,我有分寸。”
“谢时暖。”沈牧野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一个建议,你要不要试试没分寸。”
没分寸,怎么没分寸?
沈牧野没解释,只把她送回卧室也没再做纠缠。
午夜三点,谢时暖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睡意全无,一会儿想沈清湘一会儿想沈牧野,一会儿又回忆起沈叙白,沈家人各个是人物,每个都有谜团。
哦,还有个沈延清,提点她沈叙白突然要和老爷子翻脸是事出有因,不全是为她。
她当然知道这个原因,只是……她知道的就是全部的原因吗?
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版本的真相,她的真相就是真的吗?沈叙白没隐瞒吗?
她得知道更多才行。
谢时暖翻过来翻过去,再一翻,天亮了。
她早早起身,想亲自做一顿早饭,路过客厅时,浓郁的烟味扑鼻而来。
孙姐正在收拾,看见她,一根手指竖在嘴边。
“嘘,谢小姐,沈先生刚睡。”
沈先生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茶几上有一瓶酒一盏杯,还有一个堆满烟头的烟灰缸。
这段时间他明显烟瘾重了。
谢时暖点头和孙姐去了厨房。
“他昨晚没回房吗?”
“没有,在客厅抽烟喝酒还打了好几通电话。”孙姐叹道,“谢小姐,您跟沈先生究竟有什么误会我是不懂,但您听我说句实话,沈先生对你真的没的说,他就是不懂表达,我刚来时,您不常来这边住,很多有关您的习惯和喜好都是他和我讲的,但又不让我和您说,还有,有时您睡了,他不睡,出来向我打听,您最近饭吃的怎样睡得怎样,看了什么电视剧,很多很细枝末节的东西。”
孙姐取出围裙递给谢时暖。
“我知道您觉得我是沈先生雇来的,是他的卧底,但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我去汇报,而是他来问我,我如实作答而已,谢小姐,孙姐我活到这把年纪,男人看得够多了,这样的行为只能代表一个意思,他是真的把您在放在心尖上。”
谢时暖嗯了一声。
“就说昨晚吧,我是先通知的孙恒,也就五分钟时间吧,沈先生就亲自打回来了,只要是涉及你的事,他总是反应很快,我以前还以为是他这种大老板可能很闲,后来听孙恒说才知道,他才不闲呢,每天忙得要死,只是有关您的事,不论大小,他都要求第一时间汇报,亲自处理。”
孙姐琢磨着谢时暖的表情,知道有效果了。
“所以,我觉得吧,有误会也好有难处也罢,沈先生一定都会解决掉的,您要相信他,千万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是不是?”
谢时暖斜看她,孙姐被她看得有些慌,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拆穿,只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会好好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