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心里有许多幕后主使的人选,唯独没有沈延清。
他实在过于低调,即便现在站出来与沈牧野争锋,更多的还是靠着沈德昌的安排和扶持。
但假如是沈延清联合了他的生母设计了沈牧野的车祸,那就完全不同了,早在四年前,没有沈德昌时,他就玩了这么一手,害亲弟弟的命。
沈德昌也好,沈牧野也罢,沈家一窝老狐狸小狐狸一个都没察觉,全当他是老实人。
这份能力,想必也不会乖乖听凭沈德昌摆布,怪道沈牧野笃定他一定会“造反”。
一个响指声响起。
谢时暖猛地回过神,顺着眼前的手往上看,沈牧野不知何时回来了。
“看什么都看呆了?”
谢时暖一把抓住他的手,要说什么,又意识到边上有人,只得道:“那辆车真好看。”
“我车库里也有一辆,从没听你夸过它。”沈牧野像是没发现她表情有异,“詹姆士,挑的不错。”
“沈总喜欢就好。”
他挠头,“沈总,冒昧问一句,您能听出我中文里的口音吗?”
沈牧野挑眉:“你发现了?”
老史闻言笑着拍了拍詹姆士:“沈总,别说他了,我也才发现,还是谢小姐耳朵尖,她听出来的。”
沈总一听便也笑,玩笑似的安慰。
“说话有口音很正常,你的口音和真正的西北人比不算重,整体来讲,还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
詹姆士舒了口气:“这中文还是七八年前吧,一个中国同事教我的,没想到居然是有口音的中文,我还觉得自己很标准到处教别人,哎,让沈总笑话了。”
“不至于。”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沈牧野便要换衣练习,谢时暖忙跟了上去,一直跟到更衣间。
沈牧野挡在门口难得矜持:“谢秘书是预备进来帮我换衣服?”
谢秘书不客气推开他进了门,然后把门一关,抱臂质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沈延清的?我跟你说姓唐的事之后吗?”
“差不多吧,当时他被我爸派来协助我,自称唐先生又有能力得到我和孙恒的手机的,只有他。”沈牧野自顾自开始脱外套,“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就知道背后有人,也怀疑过四哥,毕竟那辆车不单单是一个螺丝没拧紧的问题,但我接受了这个说法选择息事宁人,你知道是为什么?”
“不想和阿尔比家再僵下去?”
“整件事和阿尔比家关系不大,可我醒来后发现,沈家对阿尔比家十分强势,这份强势不是我的父母多么在意我,而是我的四哥过于在意,这不像他的作风,和人商谈,他不管不顾地摆脸色给下马威,捉弄刁难就是不肯好好谈,举的大旗是我命悬一线,他伤心难过。”
谢时暖接过他的外套,自然而然开始替他换衣。
“你怀疑他然后呢?”
“那时我在海外公司没有根基,很多地方插不上手也说不上话,身体更是撑不住闹大细查,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和解,但那时,我的怀疑也仅限于四哥想趁着意外把我的口碑搞臭,毕竟,他装得实在很好,大哥也很信任他。”
“其实……叙白死前就已经不再信任他了,那次在医院他和孟锦云吵架时,我隐约听到他提过你四哥,大意是怪孟锦云和你四哥有纠葛,哦,对了,阿野你知道吗,他还家暴孟锦绣!”
“四嫂?”沈牧野有些意外,“四嫂是孟家的工具亲戚,但到底还是姓孟,四哥居然敢下手……”
谢时暖取过赛车服递过去:“我有个想法,或许你可以听听,孟锦绣是被逼嫁给沈延清的,沈延清也是被逼娶的,他真正想娶的应该是孟锦云,这两人恐怕比外人以为的关系要深,孟锦绣……就是个夹在中间的可怜人,沈延清虐待她,得罪不了孟家,反倒能讨好孟锦云。”
“所以呢?”
“所以……”
沈牧野问到了点子上,孟锦云和沈延清有关系又怎样,能说明什么?
她垂下肩,泄气道:“不知道,但至少说明他早就在努力布局了。”
“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不纨绔的都有上进心,谁不想大权在握压过别的兄弟,提早布局不算什么。”
沈牧野套上赛车服,红白相间的赛车服没拉拉链,敞着怀,露出里面一件灰黑色的薄t恤,搭配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没做发型的不羁黑发,又是那副谢时暖熟悉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慢慢为他拉上拉链,展平褶皱。
“阿野,提早布局不算什么,但他有多早,布了多少局,除了你,还有别的受害人吗?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回去和他斗,就是你在明他在暗,很不利。”
谢时暖不是聪明上脸的类型,相反,光看她的长相会觉得她清冷不关心俗事,应当愚钝,可偏偏她直觉很好,脑子也活,总能一下子就捕捉到关隘。
沈牧野由着她为他穿戴,穿戴完了搂住,拨开她皱着的眉。
“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回去和他斗,我们之间的战争现在仍在进行,没有一天停止,论明暗,我虽然在明,但他也没法再躲,小暖,你总说我爱瞒你,确实,但那是因为,瞒着你你都能猜到那么多,不瞒你你大概要彻夜失眠。”
谢时暖惊道:“难道还有更危险的事情?”
“危险与否在我们怎么做,你要是再瞎担心,我就不说了。”
谢时暖鼓起脸,片刻后呼气:“那我不担心,你说吧。”
“孟家和沈家是世交,四哥和锦云早有勾连也很正常,你担心的是他们用孟锦绣布局来害我,但就我所知,不是,孟锦绣只是纯粹的联姻工具,这两人的勾连,目的更多是大哥。”
“叙白?”
“沈家大公子在一天,没有兄弟姐妹能撼动他继承人的位置,除非他没了。”沈牧野接过头盔,唇角勾出冷笑,“大哥的病或许是天意,但他后面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一定有一个推手,如无意外,这个推手就是四哥。”
谢时暖果然震惊到眼睛都瞪大了。
“也就是说,四年前他对叙白和你两个人都下手了,只是没成功罢了。”
“差不多,只是个中详情,我也只能靠蛛丝马迹来猜,我能猜,大哥也能猜,或许他也猜出来了。”沈牧野眼底一抹奇异神采流过,他牵过谢时暖,“总之,你乖乖听我的,很快就能得知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