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李承乾,陈初环第二次主动开口——上一次还是李承乾昏迷的时候。
“陛下,臣妾听闻过几日陛下就要南下,近日应当提前准备才是,怎么有空来碧霞宫中闲坐?”
李承乾望着陈初环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恋爱与柔情。
“怎么,朕就非得老老实实待在书房里,坐在书案前才算是办公吗?”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揽腕走进碧霞宫。一旁的如霜瞪着两只大眼睛吃着狗粮,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跟着李承乾同行的福安走上前去,低声说道。
“如霜姑娘,您怎么了?陛下和熹妃娘娘都走远了。”
如霜回过神来,斜眼瞥向福安。
“呦,白公公。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啊?总和你凑在一块的那个干公公呢?”
崔、臣两位宦官被李承乾出手制裁后,福安便整日跟在李承乾身边,如霜作为熹妃的贴身丫鬟,自然与其见过几面。
福安是个小白胖子,个子不高,总与他一同出现的小喜子恰恰与其相反,身形瘦高,形容枯槁,两人站在一起对比十分鲜明。
皇上与娘娘在屋内交谈,这些下人们自然得在外面等候,一来二去,几人也慢慢逐渐熟识起来。
如霜生性喜欢诙谐,因此给李承乾身边的几个太监都挨个取了绰号,其中,福安和小喜子就荣获了“白公公”和“干公公”的名讳。
福安把手中的拂尘轻轻向空中一招,扯着公鸭嗓抱怨道。
“嗨,别提了,那小子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主动和陛下请了假,匆匆忙忙就跑下去了,就留下我老白一个人替他受累。”
这还是福安第一次主动认下“白公公”这个绰号,如霜见状,心情也好了不少,转身一蹦一跳地跑开。
碧霞宫内,陈初环将屋里的下人全都打发出去,亲自为李承乾沏上了茶水,坐在客座上垂首不语。
李承乾捧起盖碗,目光闪烁,却藏不住眼中的千层笑意。
“近日来确实国事繁忙,不曾到此来看望爱妃,利用当面恕罪”
陈初环欠身施礼。
“陛下言过了,您是君主,理应以国事为重——况且,前几日您不是来过一次了嘛。”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茶碗,有些不好意思。
陈初环说的,是自己先前在殿上昏迷的事情。
后来,问过了福安他才知道,陈初环带人将自己抬进碧霞宫,搬到床上时,亲自搭了把手,但也正是那时,李承乾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扬起左手,一把搭在了陈初环的前胸上。
当时屋内满都是宫女太监,注意力全都放在昏迷不醒的皇上身上,因此都将这一幕看了个满眼。
用福安的原话形容。
“当时啊,娘娘脸红的都赶上丹青阁上好的朱砂了。”
因此,今日陈初环再次提及此事,李承乾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尴尬。
见皇上尴尬的说不出话,陈初环连忙转移话题。
“但不知陛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朕过几日确实要下一趟江南,但朕不在朝中,国事不可废之,需有一德高望重之人留在都中坐镇,代替朕处理一切事宜。”
陈初环猛地抬起头来,眸间闪过一丝光亮。
“哦,但不知陛下可曾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若是放在往常,以陈初环的心计,绝不会如此发问。
伴君如伴虎,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皇上私下提到眼下有一差事空缺,为官者虽然对此有所想法,但也绝对不可直接表露,而是要先装一番糊涂,等皇上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身为后宫的妃子也是同理。
但如霜刚刚对自己提到过尚在监狱之中被关押的威武侯陈廷远,如今皇上又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如此说话,陈初环难免乱了方寸,一时失口。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故意为之。
见陈初环上套,皇上顺势追问道。
“哦?爱妃不妨说说何为合适,怎样又是不合适呢?”
“啊,这……”
陈初环一时没有准备,眼珠转动了半天,勉强应付道。
“顺陛下意者,便为合适……”
“哦?这么说,凡事不顺朕意思的人,就都是不合适喽?”
“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陈初环急得额头鬓角淌下点点汗珠,李承乾心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终于报了先前被冷落的仇,嘴角也随之扬起。
“好了,爱妃,这屋里没有外人,朕就明说了吧,眼下人选已定,且不可更改,朕来找你,也就是为了此事。”
说着,李承乾来到陈初环面前俯下身子,一只手搭在其肩膀上,四目相对,陈初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快了几分。
皇上缓缓开口,声音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直击熹妃的内心,一阵酥麻之感顿时遍布其全身。
“你还记得朕先前答应过你,威武侯的事情朕会解决吗?”
陈初环点头。
“现在,就是朕兑现承诺的时候。”
紧接着,李承乾就向陈初环仔细讲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江南王发配,皇上亲自监督。
丞相府被围,王慕远动静不明。
如今,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紧紧盯在这两件大事上,就算现在有人往都城街上撒大把的银两,恐怕都不会有一个官员出去捡拾。
因此,李承乾打算趁此机会,举办武科场,选拔人才。
若是放在往常,恐怕这一举动又会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和阻拦,甚至从上之下的选拔都可谓是困难重重。
即使是现在,虽然众人的注意力被尽数分散,也难保武举能够顺利进行。
且李承乾不在都城,大事小情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朝中虽然尚有一批忠臣良将,但群龙无首,难当大任。
如此局面下,急需一大贤之人出面,代管朝政。
而原本无辜入狱的威武侯,刚好就是最佳人选。
“但朕先前贸然将老侯爷关进死囚牢,如今又将其放出,恐怕他老人家心有不快,故此想拜托爱妃出面调和,只要他老人家不计前嫌,朕虽倾尽所有,亦无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