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又说:“如果叔父真想帮我的话,战寒征那边,还劳烦操心一二。”
明日她能不能顺利走进朝堂,差此一步。
陈玉皎离开宗家后,宗肃负手而立,一身执掌军权的威严。
“让寒征即刻到国尉署!”
“是。”近侍领命后快速前往。
而宗峥重从院里出来,一脚踢在宗肃的腿上。
“天天操心别人的事,别人妻子都两个了,孩子也五岁了,你呢?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一个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见那些老古董,脸皮都要被他们笑掉了!
三十岁还不成婚,你是不是真想等着躺棺材里再办个冥婚?”
宗肃似是早已习以为常,对此事只有漠然,“祖父,我还有事,改日再谈。”
他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宗峥重还冲着他的背影提醒:“你与玉华公主也保持距离,我这次与她只是交易。
随时谨记,陈家,宗家,不共戴天!”
宗肃离开的背影尊贵稳重,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那些话听进去。
国尉署。
战寒征来时,宗肃坐在大殿案桌之上,正将一竹简递给亲侍:“立即将其送至京衙。”
随后,目光才自上而下落下,看他:“寒征,你可知玉华公主、已被你逼得欲敲天听鼓,请秦帝、立新法?”
战寒征身型脊背倏地明显一僵。
天听鼓?见秦帝?
之前以为她只是怂恿官员,未曾想她竟想亲自闹至秦宫龙台大殿!
为了和离,她连命都不要了?
宗肃目光落向他,带着威压:“别再拖,我已给京衙去信,今日你便带玉华公主,去办妥和离之事。”
他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总不能真看一个女子被战家逼得去送死。
战寒征放下手中竹简,冷峻而立:“叔父,我家中长辈之过,已一一严惩。此事我也会与她商谈,日后多加弥补,绝不让她去胡来。”
“可——她无需你的弥补。”宗肃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最犀利的提醒。
战寒征的脸色倏地微微一滞,以前全京城人都知,陈玉皎对战寒征的爱轰轰烈烈。
如今,众人全看得出来,陈玉皎不需要他战寒征了?
近日她那决绝的身姿,也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战寒征一张脸上染覆冷峻:“需不需要,由不得她!”
无人会照顾好她,亦无人能许她光明正大的正妻之位。
且……提起和离之事,他心中便涌起一股浓重的排斥。
和离,轮不到她一个女子开口!
宗肃眉目厉沉:“定西侯的后代,也学会拖泥带水、勉强她人了?
战寒征,可还记得纳吉之日,你所言的军杖二十之事?”
战寒征自然记得,只是陈玉皎这些天只忙着与他和离,她都忘了此事。
在她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比和离更为重要。
宗肃大手一扬,有两名将士迈步走上来。
其中一人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摆放一条银亮的铁鞭。
那是军中专用的噬骨鞭,精铁锻造,寒光闪闪,一鞭子下去,刚劲十足,足以皮开肉绽。
此鞭伤骨,又不毁骨。
宗肃冷肃的目光落向他:“定西侯在时曾给你留下八字家规:不迫于人,行事坦荡。
今你若执意有违,再不和离,便以军法处置,鞭四十!”
军杖二十,足以让人昏迷数日,不利于去官府办和离。
宗肃考虑得很周到。
战寒征抬眸看向宗肃那张脸,尽是对此事的威严、严肃。
宗肃在逼他和离,跟来的李穆也焦急劝说:
“主子,还是和离吧……夫人的确对你无心了,你也不爱她,何必勉强一个女子?
放夫人自由,让她去寻她自己想要的幸福,岂不是皆大欢喜?何必闹得那般严重呢?”
战寒征一双墨眸更是暗云翻涌,放她自由?
他眼前蓦地浮现起陈玉皎为其他男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画面。
一股不适与排斥涌上心脏,交织起令他恼怒不悦的情绪。
战寒征不喜这种感觉,也由不得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范畴。
他自行褪下身上的墨色衣袍,露出健壮紧实的上身,冷傲跪于大殿中央。
“欠她的二十军杖,当偿。
但和离之事,我意已定,无需多言!”
宗肃略惊于他的固执,想到陈玉皎的用意,他大手一扬:“你也该反省反省了!”
伴随他的话落,一将士拿起噬骨鞭上前,脸色冷硬:“定西王,得罪了。”
将士执噬骨鞭,重重一挥。
“唰!”
精铁锻炼的鞭子划破空气,抽在男人那赤裸精壮的后背,皮肤上顿时裂开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淌。
战寒征却跪得笔直,武将的身型巍峨不动,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他不肯服软,鞭子就继续抽。
“唰!唰!唰!”
一鞭接着一鞭,那遒劲健壮的身躯上很快遍布皮开肉绽的伤痕。
战寒征紧抿薄唇,身影微微有些摇晃,却始终屹跪不倒。
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挨这鞭子,到底在坚持什么。
直至最后,足足四十噬骨鞭,战寒征竟硬生生承下了!
他那坚实的肌肉上,尽是鲜血与汗珠流淌,衬得他身型更加坚毅、决断。
鞭停后,战寒征撑着满身是血的身体站起身,一向冷峻的他险些没站稳。
李穆赶紧上前扶他,战寒征却独自站稳,缓过神来后,直视宗肃:
“小叔,旧债已算清,日后家事,就不劳小叔再插手。”
这是他的答案。
关于和离之事,他的决定,不容撼动。
第一次,战寒征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情绪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