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本来不胜酒力在侧殿休息,突然听闻发生了大事这才匆匆赶来。”
萧令宜的脸上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母后怎么问得这样奇怪?儿臣不能在这里吗?”
太皇太后到底也在后宫生存了数十年,也不是善茬。
几个呼吸的功夫,面上的神色又滴水不漏了,“怎么会,太后多心了。”
只是仔细看,她交握在身前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萧令宜在这里,那殿内是谁……
看萧令宜这副急着要开门的样子,估计对里面发生的事喜闻乐见。
于她有利,必然于自己有害了!
短短几秒,太皇太后已经分析清楚了利弊。
这间房,不能搜。
“等等……”太皇太后挥手制止要推门的侍卫。
萧令宜走上前来,恭敬地问,“母后有何想法?”
太皇太后一时语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毕竟刚刚她可是义正言辞地主张要搜的。
她底气不足道,“哀家刚刚考虑不周了,此事事关皇家颜面,还是遣散百官后再做打算吧。”
“母后说笑了。”萧令宜柔声道,“此事已经惊动了百官,若是遮遮掩掩,不知要让人如何揣摩,不若我们大大方方地,严惩殿内之人,以正宫闱,倒叫臣民们说不出不是来。”
她双手握住太皇太后冰凉的指尖,是一个安抚的姿势。
但她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进去搜。”
宫人看看萧令宜又看看太皇太后,最终还是听了萧令宜的话。
殿门推开,顿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只见这间不大的偏殿地上凌乱地扔着许多衣袍,让人还未看到什么,脑海里便已经浮想联翩。
从正门往侧面看,能看到一半床铺露在外面,上面躺着两个人影,正是一男一女。
男的靠里,看不清身形,女的侧躺在床上,露出半边侧脸,白色纱衣被撕裂,半遮住美妙的酮体,裸露在外的后背上全是淤青与指痕。
床沿还搭着一件蓝色的外袍,让看到的人都觉得有些眼熟。
殿外这么大的动静,两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太皇太后几乎要尖叫出声了,那件外袍别人可能只是眼熟,可她却一眼看出来这是今日肃王穿的衣服!
可惜她还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便听进去的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肃……肃王殿下?!”
此言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外的人群里顿时像煮开的沸水一般嘈杂起来。
其中以肃王麾下的众人动静最大。
他们中分为三拨,一拨人在快速思考这件事要怎么收场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一拨人是林元,此刻正满头大汗恨不能不顾一切地昏迷过去。
明明是设计太后的,怎么躺在里面的人变成了肃王?
明明他已经取消了计划,为何计划换了个主角依旧进行下去了?
事已至此,林元已经明白,自己这顶乌纱帽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只求能留下一条小命便好!
最后一拨人自然是梁府众人。
梁夫人轻轻扯了扯梁成棋的衣袖,面色古怪,“老爷,您觉不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
梁成棋想岔了,顿时不悦地瞪她一眼,“我怎么会眼熟?这种时候便收收你那善妒的心思吧!”
“不是……”梁夫人被说懵了,然后才急急道,“妾身是觉得那女子有些像清如……”
“什么?!”
梁成棋大骇,连忙仔细朝殿内看去。
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萧令宜已经拉着太皇太后快步走到了床前。
“皇弟你!梁小姐……?”
如此近距离的声音终于唤醒了床上的男人。
意识回笼,肃王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
凌乱的床榻,昏迷的女人,床前震惊的众人,都在提醒他所处的是一个怎样荒唐的场景。
他想起来了,他喝了下了药的酒,躲到这间房里等着属下给他找个泻火的女人来。
然后意识昏沉间听到门开的声音,随后一阵香风袭来,他便扑了上去,狠狠泄了火后便筋疲力竭地昏睡了过去。
此事本该就此了了,怎么就招来了参宴的众人呢?!
看着床前扭过脸似乎不忍直视的萧令宜,肃王咬碎了牙,必然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干的好事!
正当他思索着该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时,人群里跌跌撞撞扑上来一个中年男子。
肃王眉目一皱,正要质问梁成棋想干什么,便听他死死盯着床上女子大声音颤抖,“清如!”
肃王一惊,连忙朝那个他一直没正眼看过的宫女看去。
这一看顿时让他眼前一黑。
那躺着的女子虽然脸上被乱发遮挡,但的确是今日在宴会上大出风头的梁家嫡女梁清如。
“皇弟,你糊涂啊!”
萧令宜恨铁不成钢道,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招手唤来宫人取了一床被子扔到床上盖住两人身体。
肃王扭开脸不看梁成棋那张扭曲的老脸,心里念头快速转动。
“母后,皇嫂,你们一定要为臣弟做主啊!臣弟喝了宴会上的酒,便不省人事了,谁知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定是那酒有问题,有人要蓄意陷害臣弟!”
太皇太后立刻会意,厉声道,“哀家记得此次宫宴是内侍省和礼部督办的,来人,拿下这两人,严加盘问!”
礼部尚书林元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被带了下去。
肃王与太皇太后果然狡诈,短短的时间内,便配合得如此默契,不但反咬一口,还可以借着林元往萧令宜身上泼污水。
萧令宜猜出了他们的念头,但并没阻止。
此刻宫宴上空无一人,那几个沾了药的酒杯早已被调包,查到死也查不出来什么。
一个林元死了就死了,正好空出礼部尚书的位置换她的人!
至于肃王,一个有前科的人,谁又会相信他真的是无辜的呢?
“既然如此,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哀家不得不先将皇弟你看管起来,这几日你便留在这里,不要离开。”
萧令宜沉声道。
太皇太后与肃王仍想说什么,却见萧令宜神色冷硬,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她毕竟是摄政太后,她若执意如此,此事无法转圜。
两人只能对视一眼,无奈又不甘地忍下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