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叫其他宫人,在乌苏的服侍下迅速洗漱过后,萧令宜坐到了梳妆镜前,“没时间了,梳个简单的发髻即……”
她边说着边抬头望去,然后蓦地失声。
泛黄的铜镜中,女子宽松的里衣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
宛如白瓷般的肌肤上,缀着一枚枚密集的红痕,新的叠着旧的,让人看一眼便面红耳赤,简直不能直视。
萧令宜抬眸看向身后,只见乌苏正垂着眼,乌黑柔顺的发丝在她手中被挽起一个个精巧的弧度。
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掠过萧令宜身上的红痕,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虽然知道她是装看不见,但萧令宜还是没那么尴尬了。
发髻盘好后,乌苏又取来繁复的宫装为她换上。
红痕堪堪蔓延至层层叠叠的衣领下,一丝都没有露在外面。
萧令宜微微吐出一口气,还算他有点分寸。
早朝上,祁鹤安破天荒的出现了,一身大红蟒袍,精神熠熠身姿勃发。
相熟的官员纷纷与他招呼,“恭喜侯爷伤势大好了。”
他意气风发地笑着点头。
萧令宜一进来便看见他那副餍足的模样,顿时觉得身上发软。
好不容易支撑着落座,百官上奏时,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存在感极强。
偶尔对视,便扯出一抹勾魂的笑容来。
萧令宜每次都看他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近日入春,诸事繁琐,早朝的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萧令宜好不容易才挨到下朝,立刻便将那灼人的视线甩在身后回了泰文殿。
不过她也并没能歇息起来,又有许多官员私下里求见。
忙的连午膳都没传,处理完一切政务后,已近黄昏了。
萧令宜坐在轿辇上疲惫地闭着眼,只觉身体与精神都快到了极限。
乌苏走在身旁,心疼地道,“晚膳已经备好了,娘娘多用些。”
“嗯。”萧令宜低低地应声。
她昏昏沉沉了片刻,又蓦地直起身子。
“你派人去太医院,找姜太医开一剂药……”萧令宜朝乌苏招了招手,然后附耳小声告诉了她一个药名。
乌苏抬眸看了萧令宜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她慢下脚步,对身后的心腹宫女嘱咐了几句,那宫女便脱离队伍朝太医院赶去了。
萧令宜回到坤宁宫时,晚膳已经摆好了。
她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没有立刻坐下动筷,而是让乌苏唤水沐浴。
虽然早上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清洁过了,但大约只是用布擦拭了一遍,经过一天忙碌下来,萧令宜只觉得身上黏腻不堪。
一炷香后,萧令宜洗去一身疲惫坐到了餐桌前。
她用膳一向不喜人多伺候,因此殿内只有她和乌苏两人。
色香味俱全的晚膳旁,突兀地放着一碗色泽发黑气味浓郁的汤药。
乌苏指了指道,“这是娘娘您要的汤药,刚送过来,还温着呢,趁热喝不会太苦。”
萧令宜低低嗯了一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你喝的是什么?”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殿内响起。
萧令宜吃惊地看向发声的地点,就见祁鹤安从后窗翻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禁军的制服,才能在天还没黑的情况下不惊动人混进来。
祁鹤安已经当乌苏不存在地坐在了萧令宜身侧。
他盯着萧令宜手中还没放下的药碗,鼻子灵敏地嗅到了药材苦涩的气味。
同样发黑的色泽让他想到了曾看过的一碗药。
“是避子汤。”
他没等萧令宜回答,兀自出声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猜得没错,就是避子汤。
自从上次小产一事后,萧令宜深觉太医院里没有自己的心腹十分不方便。
便费心提拔了个有真才实学,但因性子不善逢迎而不得重用的年轻太医。
短短时日,便让他升到了太医院副医正。
这位年轻的姜太医也没让萧令宜失望,不管萧令宜要他做什么都会拼尽全力去做,且绝不多问一句为什么。
萧令宜收回思绪,身体没动,却已暗地里绷紧。
上次小产一事祁鹤安发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今日又不巧被他撞见,还不知要闹出何种事来……
萧令宜忍不住头疼起来,只觉得疲惫。
昨日一时冲动沉沦,今日后果就来了,真快。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祁鹤安,你冷静些,听我说……”
“以后不要再喝了。”祁鹤安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至极,“这药伤身。”
萧令宜先是怔然片刻,才低声道,“那怎么办呢?我不能生下非皇室血脉的孩子,你是知道的,难道你愿意以后不再……”
“当然不行。”
祁鹤安再次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他费那么大功夫精进‘技术’,又好不容易让萧令宜不再抵触,怎能轻易放弃。
萧令宜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他,那你想怎样呢?
祁鹤安道,“把你的太医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萧令宜没有犹豫,给了旁边静立的乌苏一个眼神,她便心领神会地转身去请。
既然做出了决定,总要付出一些信任才是。
姜太医到后,祁鹤安起身去了外殿交谈。
萧令宜便握起筷子慢慢用膳。
两刻钟后,她刚吃饱放下筷子,祁鹤安便进来了。
他手上还端着一碗药,坐到桌前蹙眉盯了半晌,才一闭眼喝了下去。
萧令宜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祁鹤安放下药碗闭眼片刻,才皱眉道,“好苦。”
萧令宜还要追问,却见祁鹤安朝她伸出手,有力的臂膀环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往下架住膝弯,而后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
萧令宜惊呼一声,下意识用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祁鹤安边抱着她往内殿走去,边斜睨着她,神色颇有怨念。
“是能让你不会生下非皇室血脉的东西,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