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典恭敬地领受了旨意,心中却叫苦不迭。
他刚从外面赶回皇宫复命时,原本是打算第一时间将叶重已死的消息禀报庆帝。
谁知当时庆帝的心思全在火药上,一见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刺杀事件与爆炸声的缘由,根本没机会让他禀报。
此时,宫典见庆帝已经安排好刺杀一事,深吸一口气,跪伏在地说道:“陛下,臣还有一桩要事禀报。”
“嗯?”庆帝正沉浸在得到火药之后,拳打北齐,脚踢东夷,大庆铁骑横扫天下的畅想之中。
思绪激荡间,听到宫典此言,立刻回神,见宫典此时面色凝重,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讲。”庆帝看见简短的吐出一个字。
宫典浑身早已冷汗淋漓,盔甲下的衣衫被冷汗浸透,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让人感觉十分难受。
但此时的宫典却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咬牙说道:“陛下,刚刚叶重将军于牛栏街……不幸遇刺身亡。”
“什么?”庆帝眸光陡然变得凌厉,一拂衣袖,豁然起身,厉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那几个刺客干的吗?为何此刻才来禀报?”
这个消息来的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让庆帝有些措手不及,险些控制不住他身上那大宗师的气息。
是的,没错!
庆帝就是这世间第四位大宗师,并且还是其中最强的一位。
只不过庆帝本人有意隐瞒,以至于世间鲜少有人知晓此事。
庆国根本无需依赖叶流云来震慑别国。
庆帝之所以会重用叶家,也不只是单纯的想要拉拢同为大宗师的叶流云,反而是想用叶家来牵制对方,防止其肆意妄为。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庆帝想要一统天下的雄心日益强烈。
偏偏北齐有苦荷,东夷城有四顾剑,两人成为了他统一之路上最大的障碍。
于是,他一直暗中谋划着与叶流云合作,除掉四顾剑与苦荷。
而叶家,就是他和叶流云合作的筹谋。
可如今叶重居然死了。
若此事处理不当,极有可能让叶流云生出二心。
届时,他所要面对的敌人,恐怕就不仅仅是四顾剑与苦荷了。
念及此处,庆帝周身的气势再不复从前的慵懒,凌厉的目光如同出鞘利剑,直射下方跪伏的宫典。
面对庆帝身上那股仿佛能化为实质的强大气势,宫典只觉得殿内的气氛骤然沉重了起来,让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觉到异常艰难。
“叶重将军并非那几个刺客所杀,而是、”宫典顿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滑向立于殿外身背弓箭的燕小乙。
燕小乙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九品上的神射手,拥有着如同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能在极远的距离外发现敌人的踪迹,然后用真气箭直取对方性命。
此时宫典不过是用眼神瞄了一眼,却瞬间让燕小乙捕捉到了他的异常。
燕小乙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宫典此时看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此事还牵扯到了他不成?
叶重……叶重!
慎独!
难道慎独出事了?
燕小乙的双眼猛地睁大,猛然想起了被长公主送到守备军里的儿子,心头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庆帝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宫典的异样,目光随之一转,落在了殿外那名箭手挺拔的身影上,意识到宫典下面的话,可能牵扯到了燕小乙。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宫典的话。
“叶将军是被麾下校官燕慎独所杀。”宫典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全部说了一遍。
只是还原事实,不带一丝渲染。
龙椅上的庆帝:……
殿外的燕小乙:我屮艹芔茻!
……
因为林婉儿不想嫁给范闲,叶灵儿这些日子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帮好姐妹退婚。
得知长公主已将林婉儿接到宫中,并计划帮她退婚之后,叶灵儿也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替好姐妹高兴,转而帮她找起了心上人。
当府中下人找到叶灵儿的时候,她还在去见郭宝坤的路上,毕竟当初范闲自称是郭宝坤的书童。
骤然听闻父亲叶重身死的消息,叶灵儿瞬间如遭雷击,只觉得眼前地转天旋,险些晕倒。
待回到叶府,瞧见了父亲的尸体,她才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跪伏在叶重的尸身前痛苦流泪。
“到底是谁杀了父亲?”叶灵儿泪流满面,眼中满是愤恨。
管家神色哀戚:“小姐,是老爷麾下的一名叫燕慎独的校官。”
在南庆,燕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听见这个名字,叶灵儿瞬间将燕慎独和燕小乙联系到了一起。
“我叶家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父亲?”
叶灵儿心中大为不解,脑中不断回想着叶家过去是否和燕小乙有过什么恩怨,可最后却一无所获。
管家泣道:“送老爷回来的人说是误杀。”
叶灵儿怎么可能相信,只觉得是有人包庇燕慎独,当即心中大恨。
只听管家又道:“小姐,如今老爷去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还请您拿个主意吧。”
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叶灵儿应该寻找叶家族老长辈出面来主持大局。
可惜叶家的大本营在定州,留在京都的叶氏族人寥寥无几,因此管家也只能寄希望于叶灵儿来拿主意。
可叶灵儿如今不过十五岁,骤然遭遇这等大事,家中又无长辈可依,心中自是慌乱无措。
听见管家如此一问,当即擦去眼泪:“我立即去求见陛下,求陛下为父亲做主。”
说罢,她就要起身往外走。
管家急忙拦住她,见叶灵儿面露疑惑,只能一咬牙,说道:“小姐,老奴不过叶府的下人,府内般般大事,皆应由主人做主,只不过如今老爷过世,小姐又年幼,老奴就斗胆多说几句。”
叶灵儿正是六神无主之时,听见管家这么说,便说道:“父亲在世时,对您最为信赖,我也一直视您为长辈。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不必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