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盯着我看了片刻之后。
他摘掉口罩鸭舌帽。
蒙着的脸是一张陌生苍老的面庞。
尽管我排斥,警惕的将对方当成了不法分子。
可出租车司机并没有恶意,他反倒十分平静,一双眼慈祥的弯起,他冲着我笑了笑,将自己写下字的那页笔记撕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递到我面前,我犹豫再三。
对男性的靠近自动的身起一股保护屏障,当我看对方如此坚持,便只能伸手拿了过来。
那纸上写着一行字——
“小姑娘,别怕,我遮住脸是害怕有些客人看我年纪大怕我老眼昏花开车不安全不坐我的车。
放心,我除了没办法开口说话,车技很好。也不会多收你钱。”
我抬头看去,对方已经离开。
我最后将一个女司机的车包了下来,让她带着我从镇上直接拉到家门口。
也许是因为这地方的人质朴纯善,女司机很热情,一路上都在跟我聊天搭话,她说的都是这边人的风土人情。
我兴致不太高涨,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等车子一路颠簸到小院儿门口时,时间快到了中午,太阳正盛,金灿灿的阳光挥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女司机帮着我将后备箱里买下的那些东西都卸了下来,她走时我顺手记下了她的手机号,我想我以后有需求还会再出去。
这边打车实在是太不方便,坐大巴又有些晕车难熬的很,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因为买了一堆东西,我紧跟着又忙了一下午,等自己安安稳稳的吃一口热乎饭,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灶台说好的,旁边堆着柴火。
我用自己买来的面条食材下了碗鸡蛋面。
或许是因为今天这一天到处奔波又没吃多少东西,这碗面吃的格外可口。
我将自己吃过的碗筷洗下。
做完这些时间还早,我总不能现在就这样入睡,我将自己放在行李箱下面的手机拿了出来。
我将手机开机。
原本只是想着看看时间,可谁知接二连三的无数个信息提示音一连串的响起。
不对?
随云村不是还没通网吗?
我的手机是怎么接收到这些信息的?
我心里疑惑了片刻……
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距离我上次来随云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村里的人张罗着通网了也说不定,只不过我运气好,算是被碰上了。
我指尖停顿在手机界面上。
逃避是我的保护色。
我曾经也想着勇敢的去面对这一切,可我发现有时候人的天性真的很难被驯服。
哪怕事情过后我心里想的是直面,可在遇到事情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反应却是逃避……
我正犹豫着,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手机界面上出现了熟悉的字眼。
——司宴
这两个被我刻意遗忘的字。
他的名字。
我心口泛起隐约地疼。
这次,我顺手点开了。
微信上无数个红点信息。
我点开了置顶信息。
是宋晚瑜发来的。
“眠眠!你去哪儿了!你回来啊。”
语音点开。
宋晚瑜带着哭腔的焦灼声响起。
下面是无数条语音。
打过的无数通电话。
真让人心痛。
我或许天生就是个累赘,所以才会让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为我操碎了心。
这些语音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于是便点了返回。
我打开司宴发来的。
他的微信只有两条。
“温眠,我会找你。”
“我等你,小春眠。”
我等你……
我看着这三个字,毫无张兆的爆哭。
我不见的那一刻,他应该是心急如焚,可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捧着手机发出这样两条简短又看似冷静的微信呢?
我给他们发过去的微信里明确的说过了……
我单方面地跟那些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断绝了关系,我暂时想不通,我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我会在随云村生活下去,以后的某一天,我或许会想开,或许会踏出这里,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但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亲密关系。
哪样好的司宴,他值得更好更好的女孩来配,而不是像我这样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病原体。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会淡化所有,总有一天司宴也会彻彻底底的忘记这世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他会遇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含泪将手机关机。
又是一个一觉到天亮的夜晚。
第二天,我重复着自己第一天做过的事,在那个时间里伴随着鸟鸣声准时起床洗漱吃早饭。
太阳出来后我就筛被子。
感觉有些无聊,我这院子里还缺了个东西,我就给昨天包车的女司机打去了电话,我请她来接我一趟,费用会加倍给。
女司机倒也是个性格干脆利落的人,她当即就答应下来。
在将近过了两个半小时之后,她人也到了门口。
我坐着她的车去了镇上。
我挑了一把藤制地躺椅,买了把蒲扇。
小镇不比大城市,两三层的建筑物寥寥无几,剩下的都是平房。
可镇上很热闹,巷子两旁摆着不少新奇物件,商贩们热情的叫卖着,有些大娘没摊位,直接就地铺了一方毯子。
毯子上整洁又规律的放着布袋子,那布袋子的口子敞着,里头装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
我走上去蹲在原地观察片刻,这才发现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菜种子。
开春,播种时节。
是时候在院子里开垦出一些地,种点东西了。
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摊位上有的种子我每一样都买了一点,因为是第一次我不怎么认识,就让摊主给我笔。
我将那些种子的名字一个个写上去。
摊主看我这样,笑道:“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我摇头。
她说:“这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笑了笑,总觉得这大娘看上去有些眼熟。
但具体在哪见过,我实在想不起来。
我详细地跟对方询问了播种的细节,很认真的记下笔记。
做完这些,我付了钱,起身正要离开,手机响了。
是司宴打来的电话。
我挂断,他发了一条信息。
“你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