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不是的!”
重云奋力想要挣扎开周围犬族兽人抓住他的手,但却没有能成功,只能再次抬高音量大喊:
“她不是想要逼我跳河,是我自己想要下去的。”
“河水里面有我母亲做的陷阱,我们是来回收陷阱的,陷阱里面的鱼,是我们的食物。”
陷阱?
周围乌泱泱的犬族兽人都是一愣,连牢牢抓着米禾的郎青也是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溪水中央——
一个不算很大的藤蔓陷阱被掀翻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溪水之中,陷阱内有些骨头做饵,原本吃的开心的小溪鱼此时正在争先恐后在往陷阱外跑。
很显然,原本这个陷阱抓到的鱼还不少,只是因为刚刚郎青下水抓米禾的动作,以及犬族兽人们把重云‘救’上来的举动,被踢翻在了溪水之中.......
难不成,这个坏雌性真的想要给自己的小崽子们打猎?
心有所想,郎青手底下的动作不自觉就放轻了不少。
这一松,米禾就有了些松懈的机会,她咳嗽了两声,尽可能用溺水后有些变调的声音开口:
“放开我!”
夏季的溪水虽然不算寒冷,但被从头到脚压进溪水之中,却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最最要命的是——
原本此时就没有什么缝制技术可言,大多兽人都是用一整张的兽皮再拉条草绳勉强裹着身体,米禾自然也不例外。
郎青突兀的动手,混乱之中米禾身上的兽皮衣裙还在混乱的争斗中被扯开了一角。
脖颈,肩部,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中。
湿透的兽皮裙粘着米禾独属于雌性的玲珑曲线,而米禾由于和郎青有个身高差,被对方拎着的前提下,一是因为被抓住的生存本能,二是为了一丝反抗的机会,米禾整个身体都牢牢攀附在对方的身上.......
有些尴尬。
真的有点尴尬。
如果对方不掐着她,让她有口喘气的机会,她也不至于为了活命干出这样的事儿。
郎青漆黑如夜的瞳孔顺着米禾的视线而下,略微一闪,而后那只牢牢抓住米禾的手像是被烫伤一般,立马收了回去。
米禾脱力,噗通一声,跌落在溪水中。
水底的淤泥翻涌,涌起大批的脏污,但现在米禾也顾不上管这些,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将兽皮裙重新扎好,无视对面仍然审视的郎青,挣扎着爬起身,就往重云的方向冲过去。
那群乌泱泱的犬族兽人们似乎对米禾非常戒备,但是架不住重云挣扎着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终于还是松了手。
米禾弯下腰,抱住有些狼狈的重云,一时间实在没能忍住自己的眼泪。
最开始说话的獒犬兽人盯着米禾和重云看了又看:
“重云,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坏雌性的怀里?”
“你不要忘记了,当时这个坏雌性可是将你和你的弟弟们一起卖给我们的。”
“族长原先不准备做买崽子的交易,可她说,如果我们不要你,就拿石头打死你们,还让我们出去捕猎的时候把你们带上当做诱饵,这样能捕猎到更多的食物.......”
昔日米禾的条条罪状被公之于众,米禾心中颤抖,立马意识到这群犬族兽人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敌意——
他们是部落的捕猎队!
每个部落中,必定会有一支骁勇善战,团结一致,能依靠默契配合,以及各自追踪猎物能力的捕猎队。
捕猎队的作用非常特别,负责日常的巡逻,驱赶伺机对部落下手的外来者,解决部落内的小摩擦小争斗,偶尔还会负责捕猎。
可与炬黎那种独来独往,只管自己饱腹,食物挂满洞穴哪怕是臭了也不会分享的捕猎者不同。
他们捕猎而来的食物,不全是为了自己,更有相当一部分,是用以喂养无父无母,双亲已经被天敌杀死的幼崽们。
幼崽是一个部落的根本,如果放任没有幼崽饿死,那么部落也会逐渐衰败......
而他们,担起了这个责任,在狩猎回来之后,分出自己的口粮来尽可能保护这些幼崽。
换句话说,就有点像是一个部落中的‘警察’。
米禾所在的这个部落,就是这群犬族兽人担起这份责任。
犬族兽人忠诚,勇敢,团结,一旦作出目标,便永不言输,是绝佳的捕猎队与伙伴。
而这样一来,相对的,他们对恶行的容忍,就几乎为零。
更不会像族群内大多数兽人一样遵循‘不能对雌性下手’‘对雌性下手是件丢脸的事情’的规矩。
他们只分对错,不分雄雌。
米禾脑中破碎的记忆逐渐回笼,星星点点的碎片拼接,终于艰难的拼凑出来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重云应该就是在领取食物的时候认识的捕猎队。
而捕猎队行踪巡逻和捕猎的时间相当不固定,不总是在部落之中,所以重云也不能总是找到他们寻求食物,所以小崽子们才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她在这具身体上重活之前,原主刚刚才因为想要为自己谋划一个吃喝不愁的日子,见三只小崽子经常往捕猎队的聚集地跑,于是就脑子犯浑,将三只小崽子直接卖给了捕猎队。
虽然当时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原身想要投靠的炬黎不愿意养其他兽人的崽子,但决定毕竟是原主做下的。
况且听这只獒犬兽人的言语,她当时,似乎还说了非常不好听的话,并且还被对方撞见过她将自己的小崽子们逼下水。
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他们这些犬族兽人,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救重云!
做过这么多坏事的米禾,在他们眼中,诚信显然已经是降到最低了!
难怪,难怪重云刚刚一下水,那只高大威猛的狼青犬就冲了过来,用一种丝毫不听解释,也毫不留情的架势也将她推进了水中......
这很显然,是替重云在‘报复’!
米禾张了张口,喉咙和下巴仍然在隐隐作痛,但她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产生不出什么‘恨意’。
这该怎么说?
若不是她就是这个坏雌性,按她的想法,原身也确实该死,而且还是死好几轮,才能磨平对小崽子们下手的罪恶。
米禾无声紧紧抱着重云,重云似乎见不得她难过,抬起手轻轻擦了擦她的头发以及脸上的水汽。
郎青自溪流中一步步迈步走来,声音沉稳:
“重云,你原谅这个雌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