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
重云知道一些,他曾经见过两次神罚,一次是狂雷,一次是席卷森林的灭世之火。
那两次都死了非常多的兽人,而他与母亲弟弟们,也是靠着这个小山洞,才能艰难的活下去。
后来,重云慢慢长大一些,遇到的兽人慢慢多了一些,也在其他兽人口中听到过更多的‘神罚’。
关于下雨的神罚,他也听到过一次,只是现在的情况,在重云的心中,又与回忆里的神罚有些对不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罚,就是神罚。”
重云的发问让何妈重新找回了神智,想起外头那些惨不忍睹的场景,何妈一时之间还有些心惊肉跳:
“几声雷声之后,天上突然就落下了神罚。”
“这回的神罚,是雨水,只要雨水触碰到草和树,草和树一下就会枯萎。”
“而那些没有洞穴,还在外面行走的兽人们,只要淋到雨水,身上就会出现和我一样的伤口——”
何妈伸出手,几只好奇的小崽子立马凑上来查看仔细查看伤口的情况。
重云看完,脸色非常不好看:
“可是,我们刚刚也淋了雨......”
居然真的和听说的神罚是一样的!
可分明,他们刚刚也出去淋了雨,最多只是身上被打湿了一些,却没有受伤.......
何妈顿时也想起来这件事,立马抬头看向米禾:
“这里,没有。”
小崽子们反应了一下,才终于明白何妈在说什么,都是发出一声惊呼。
重云最沉稳,没有惊叫出声,只是抿了抿唇,又问道:
“何妈,‘这里没有’是什么意思?”
何妈的视线仍然在米禾的身上,语气仿佛在梦中一样,不可置信中夹杂着一丝梦幻:
“就是,这里没有。”
“我一路从下游走来,所有的地方都遭遇了神罚,只有这里没有。”
也许是觉得还有些不够,何妈想了想,用了一个更加细致的描述方法:
“距离你们山洞大概三四百步之外,神罚仍然在继续。”
“可越靠近你们的山洞,就越没有神罚。”
这话一说出来,不但是原先聚精会神在听的重云愣住了,连带着说话的何妈也愣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述。
其他崽子则是面面相觑,几脸茫然,有些没有搞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河麻挠了挠头,最为莽撞的率先开口:
“我还是有些没有听懂,神罚是什么.......”
“能吃吗?”
!!!
合着这只小崽子不仅仅是没有听懂酸雨的范围,甚至连神罚是什么都没有听懂!
右苍面无表情的往河麻嘴里塞了块鳄鱼干:
“好,知道你没有听懂了,你吃东西吧,别说话了。”
河麻好像还有些郁闷,但嘴里有吃的,也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埋头在一旁,专心致志的啃起了手里的鳄鱼干。
这批鳄鱼干当时被米禾架在篝火边烤,就离开了山洞,重云他们对食物的烹饪制作也不精通,所以越考烤越干,堪称坚硬无比,用来打人都够力道。
重云几只小崽子不喜欢吃,嫌咬不下去。
可正在磨牙期的河麻却是当宝贝一样,时不时的就要啃上两口。
咯吱咯吱的咬肉干声中,何妈盯着米禾看,看着看着眼圈突然就有些红起来:
“米禾。”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东西,为什么能够抵挡神罚?”
话音落地的瞬间,三兄弟的视线几乎是出奇一致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米禾一直就害怕这个问题,此时被点破,心里只能叹了一口气,打气精神,斟酌开口道:
“那东西,其实并不是我的.......”
系统的东西,当然不能全部算作米禾的东西。
况且哪有东西的主人,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刷新出什么东西的?
米禾这么解释当然是有缘由的,但很显然,这话落在大家的耳朵里,是没有人相信的。
山洞的门口挂着大块的防水布,山洞里三只小崽子经常睡觉的地方底下也垫着防水布,甚至多余的部分,还被米禾裁了一块,做成了现在已经被拿走的那块雨披。
米禾也知道自己找的这个理由有些蹩脚,想了想,继续找补:
“是我从这座山的地上捡的。”
这个理由倒是像样一些,可明显还是让人将信将疑。
何妈想了想:
“在哪里捡的?”
也许是其他狂信徒被恩赐神物的时候,将东西掉下了?
可是他们部落有这样能直接与兽神沟通的信徒吗?
上一个接受过兽神启示的兽人,应该是鹿族的前任祭司,据说还帮着抵御了一次有关于洪水的神罚。
可不是神使,聆听‘神意’之后的普通兽人,将要付出的东西也是可悲的。
那次之后,前任祭司被割断了角,此后别说是借助祭祀与兽神沟通的能力,连生存都十分的艰难。
所以——
连聆听‘神意’的兽人都十分的少,更别提是可以直接获得‘神赐之物’。
这别说是在他们的部落,就算是在更大的部落,在所有的部落,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有这样的兽人,为什么要隐藏自己?
隐藏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做出把恩赐之物掉在地上的事情?
好不容易聪明了一次的何妈脑子飞速运转,一时之间头痛的要命。
米禾心惊肉跳的斟酌,下意识先看了一眼重云。
重云恍若未觉,已经收回了视线,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沉默着站起身,朝还在认真偷听的弟弟们说道:
“我有些困了,如果你们不困的话,就帮着再做一些藤蔓篮子。”
左青和右苍对大哥的依赖,自然不是几句奇怪的闲话可以比拟的,索性听不懂母亲她们在说什么,左青和右苍也是起身,跟在大哥身后,回到了山洞一角,开始打瞌睡。
米禾定了定神,有意扯谎:
“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兽人掉下的,我看到了他的背影,他是一个成年的雄性兽人.......”
米禾话语有稍稍的停顿,此时,郎青,炬黎,鹿铭,岩扬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却被她一一否定。
她要说的是一个注定不会被找出来的兽人,而不是真的存在,很好辨认,很好指认的兽人。
不知怎的,米禾的脑海中,又回忆起了一个已经恍若隔世的背影,并且突然就有了再度开口的自信:
“对方是黑发,头顶大部分是较短的碎发,只在后脑勺的位置,有一簇留长的发尾......有点像是狼尾。”
“在成年兽人里面,他算是较为纤细的兽人,但是肌肉也很多,看上去爆发力也很强。”
“气质.....有一点阴鸷,狡诈。”
米禾回忆着梦中的景象,将对方的模样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
这不是能很好找到的兽人,米禾完全不怕何妈会突然找到对方对峙。
毕竟米禾找了他很多年,也没有能找到。
因为他,就是三兄弟的父亲——
佘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