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不会你们的规则。”
见阳乃有些沮丧,江离补充说道,“要不我们在酒店逛一圈?”
“听起来好大人的活动。”
\"这是探险。”
阳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只是腿上一天的酸胀还没有恢复过来。
“那你求我好了。”
“好的,那我求你。阳乃大人求求你了,奴才天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陪我去外边走上一圈。”
阳乃被江离捏着喉咙掐出来的尖细嗓音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将肺里的气体全部呕出来,。她趴在床上大口喘气,笑着丢了个枕头过去。
“善。”她故作庄严的模样,沉声说道。
这两天在酒店没事的时候,她看了不少九州的古装剧。
“退下吧,哀家要换衣服了。“
“遮。”江离拍了两下膝盖,屈膝行礼,面朝阳乃后退着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阳乃换了身清大的长袖卫衣,宽松的下摆一直盖到她的大腿,大概是最近流行的下半身消失风。
“去哪?”
“跟着我就行了。”
“诶呀,真可靠。”阳乃娇笑着顺势靠在了江离肩上。
夜凉如水。五月寂寥的山中,已唤来声声虫鸣,夜风徐来,又引来松涛阵阵,与虫声相扣。一些不识日月刚出生的雏鸟,把酒店融雪般的灯光当作残日而交换着。
偌大的酒店空荡荡的,偶有侍者的黑影在窗间一闪而过。檀色的窗户,长有青苔的瓦片与幽深的灯影,对喜欢热闹的人来说,不啻一场严刑。
这里当年是一处名为澹云的山村,酒店为了维持此处原本的风貌,特地从江南各处迁移了十几栋明清建筑过来。而为了翻修,又特地去收购了不少古旧民居上拆除下来的青砖黛瓦。
南方湿气重。故有文人曾解释道,泅窑时砖头被水汽所浸染,而还原烧结并不充分使得反应并没有完全渗透到砖头内部,从而微微透着红色。是故这恰好印证了玄色为水德的说法。
”江离,帮我拍照。“
阳乃三步两步小跳着来到一处墙下。她褪下拖鞋,单手轻轻钩住鞋子。瓷白的脚丫,踩在条石铺成的一条条沟壑纵横的地砖上。
”天太黑,手机拍的不清楚。“江离远远朝着她喊道,声音淹没在一片蛙噪蝉鸣中。
“拍嘛.....”阳乃催促了一声。
江离和阳乃之间隔着一盏路灯,准确来说,是在中间靠右的位置,做成灯笼样式的灯罩上写满了回字纹,江离这才发现迄今为止,一只飞虫都没有看到,这世界阒寂的彷佛只剩他们两人。
江离无奈的举起手机,阳乃见状忙举起胳膊做了个再庸俗不过的剪刀手。
闪光灯响起,阳乃保持姿势僵住一段时间后,走过来凑近江离的手机。
“好可怕,拍的好像女鬼一样。”
阳乃指着自己在闪光灯下被过度曝光的手臂吐槽道。
女孩肢体纤细的阴影薄薄笼罩在古朴的砖墙上,而那古朴的砖墙只是伫立,不断流淌的素白色肉体涌入江离的眼眶。
几百年前从各地烧制的砖块阴差阳错的聚在一起,身前是异国的女孩。江离感到一种奇妙的缘分。
“为什么突然想起拍照了?”他随口问道。
“留个纪念。”阳乃嬉笑着敷衍过去,将那只擎着鞋跟的手伸直越过头顶。
“不冷吗?”
“地上是暖和的。”
“现在可是阴雨天。”
“真的呀。”阳乃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江离。
夜光的照耀下,里面好像有紫色的蝴蝶飞舞。
“喝酒吗?”江离试探的问了一句。
“嗯。”
阳乃赤着脚穿过走廊。
一个个小鹿般轻盈的脚印沾在大厅漆黑的地砖上。
金黄色的灯光,角落里是清初期的白色棉甲,头盔里面空无一物。
从天而降的编钟残片,被人高高吊在天花板上,化作静止的流雨般静静等候着微风。
“一杯红粉佳人。”
“长岛冰茶。”阳乃打断了江离的发言,俯身趴在了黑色大理石吧台上。
调酒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的男伴,得到了他的应允。
“给我杯柠檬水就行。”
江离看着阳乃将棕黄色的酒液像喝柠檬茶一样一饮而尽。
玻璃杯里长条状的冰块在不停的沿着杯子中心慢慢旋转着。吧台的探照灯打在上面,反射出隐隐有些刺目的光旋。
江离静静地鼓掌。
阳乃打了个酒嗝,灼热的气息直喷在江离脖子上。酒精顺着江离脖颈的血管上升,渐渐使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杯壁上冷凝的水珠滚落,堆积在杯底,微妙的倾斜,向着江离的方向滑动。
“嘿嘿。”阳乃傻笑一声,紧闭双眼,双臂围成翅膀,抱住了江离。
“发什么疯。”男人一动不动,默默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我想回去了。”阳乃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个身子骨散软在江离的怀里。
成熟的肉体,如同熟透了的李子,散发着一股馥郁的酒味。丰腴的脂膏,回报以惊人的弹性,将热量透进江离的皮肤。
他想起冲到海边被海水泡涨了泡白了的的死尸,想起屠宰场那一条条白花花的,被吊钩勾住的半扇猪的尸体,它将被做成菜肴,江离的牙齿将会摩擦肌肉间的纹路,吮吸它的汁液。
或许阳乃才是雪之下。他的脑海中陡然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又被悄悄掩盖了。
“我带你回去。”
江离站起身来扶着女人。
“讨厌。”阳乃咬了江离的手背一口,又突然如获至宝般将他的手拢在手心,小心的在牙印上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