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媳妇儿,“飞飞,按理说,闺女儿嫁人,当妈的得给陪送两铺两盖,你这离的远,做好了不好拿,这些是两铺两盖的布,我再给你棉花票和钱,你回去自己做吧。
另外这个床单是好东西,但就一个,这不算陪送,是另外给你的。
红布你也拿去,留着,有小孩,做衣服尿介子都需要,好好收着。”
结婚的东西都得是成双成对的,单个的就不能放嫁妆里。
齐飞飞鼻子有点儿发酸,“干妈。”扑进了大队长媳妇儿的怀里。她两辈子第一次有人给她嫁妆。
虽然结婚这件事儿是假的,可她和霍盛也算是夫妻了。齐飞飞没有拒绝大队长媳妇儿的好意,乐颠颠的都收下了。
大队长媳妇儿又说,“等过了年,让你干爸找个木匠,给你打一对箱子给你寄过去,咱们山里好木头多,回城了不好弄。”
齐飞飞赶紧阻止,“干妈,这个真不要了,家里地方小,没地方放,你的心意我领了。”
大队长媳妇儿没去过城里,诧异道,“那么小啊?”
齐飞飞认真点头,“成了能分一间房都不容易,全部家当都塞一个屋里,转身都费劲。等过几年,过几年我换到大点的房子,再来找干妈要。”
大队长媳妇儿有些失望,“这样啊!那行吧!”总觉得就给这点东西有些少,可一时也不知道还能给点啥。
“飞飞,你需要啥就跟干妈说,干妈也不知道这城里都用啥。”
齐飞飞,“干妈,我啥也不缺,以后每年做粘豆包的时候,带我点儿就行。”
大队长媳妇儿,那是两码事,豆包指定不缺你的,可嫁妆就这么点儿也太少了。”
齐飞飞,“不少,不少,多了还发愁怎么拿过去。”
大队长媳妇儿笑拍她一下,“这孩子。”人家都盼着自己的嫁妆多点儿,这还怕多。也不知道她娘家妈能给她多少嫁妆,这来这么久了,都没见她提过一嘴。
李巧英这才知道是齐飞飞要结婚了,心里盘算着,自己能给点啥呢?平时都爱给个暖壶,洗脸盆,大镜子啥的,可这么远,也不方便拿啊!
她知道自己来头到沟一年不到,日子能过的这么好,主要都是因为齐飞飞,而且平时齐飞飞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她感激的很。总觉得太普通的东西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自己家里倒是还有一块紫红色带黑梅花的灯芯绒,做上衣不够,只能做个砍肩,可结婚不能送半截搂搜的东西,还有四块兔子皮,还是齐老七给她的,让她做个砍肩穿,暖和,她一直没舍得做。
一时犯了难,都怪自己太穷了。
这时林鸽在家也在为齐飞飞的嫁妆的事发愁,自己得了齐飞飞那么多的帮助,现在齐飞飞要结婚,这可是人生大事,自己出点啥呢?家里又没钱,今年刚盖的房子,家徒四壁的。
王中平坐在炕沿边上,耷拉着两条腿,沁沁个脑袋,闷不吭声。
林鸽心里发堵,父母亲人杳无音讯,这世上现在能帮她的只有齐飞飞,可这事就没法跟齐飞飞说。眼睛又湿了,大过年的不能哭,生生的眼泪忍了回去。
人首先得自己能行,要不靠山山倒,靠河河干。
想了想,把齐飞飞帮她在供销社弄来的小布头都掏了出来,这么比量,那么比量。
王中平,“你还有心思弄这些零零碎碎的,倒是想辙啊?”媳妇儿比自己聪明,他不行就指着媳妇儿拿主意呢!
林鸽瞪他一眼,“这几天你哪也别去,帮我看孩子,我看看给齐飞飞拼两个枕头套。”
王中平,“要不咱出去借点钱吧?这破破烂烂的哪能送人。”
林鸽,“我也想借,可是大过年的,咋跟人开口?”你不嫌对人,人家还嫌触霉头呢!你家里那两个人又不会肯借。
王中平不吱声了。
林鸽从小爱看书,爱画画,倒是懂些美术知识,找了一根烧过的木头棍,在布料上这里画画,那里画画,拼拼剪剪,然后用缝纫机开始拼接。一天饭都不做,就忙这个,想赶在齐飞飞走之前把东西做好。虽然不知啥钱,可这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了,代表自己的心意。
潘小文出去拜年,也听说了齐飞飞对象成了的事儿,他手里有点儿钱,可这要是马上要回去,手里也没啥好东西可以送她结婚礼物。难道直接给钱?这也太急了,往家里写信准备都来不及了。
齐飞飞不知道这些人在为她的嫁妆绞尽脑汁。
从大队长家出来,回了一趟集体户,又带着豆包去了养猪场,她还没给老秦拜年呢。
拿了一瓶泸州老窖,十斤白面,一块五花肉,一把芹菜,一颗大白菜,一条大花鲢子,装在背篓里,背着去了养殖场。
老秦正一个人在炕上坐着看书,郑大爷两口子回头道沟了,他一个人喂完猪,没事就看看书打发时间。
齐飞飞进屋了,他才发现,赶紧下地,接下齐飞飞的背篓,眼里有些湿润,嗓子发紧,一时没言语。
齐飞飞,“老秦,过年好,给你拜年啦!”
老秦连连点头,“过年好,过年好。”自己一个待着,家里也都安康,觉得没啥事,年的平平安安,可一有人来看望他,关心他,才发觉自己是孤单的,寂寞的,渴望被人关心的,心里酸酸涩涩,又有些温柔幸福。
齐飞飞假装没看见他的神情,“昨天在大队长家过的年,没能过来,今天咱们补上吧!”
说着洗手做饭,老秦也跟她一起忙碌起来,立马有了过年的感觉。
齐飞飞想出国,就把话题往老秦年轻时留学的事上引。老秦叹息,当初能出国留学,真是高兴的恨不得三天三夜不睡觉,辛苦努力了三年回国,可谁想到人到中年,却因为这个,被下放到山里来呢。
自己学的全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国外的生活,有种青春和梦想,还是很美好的,这里没有其它人,他也愿意跟齐飞飞说说,除了她,也没人可以说了。
两个人边干活边唠嗑,后来又坐桌上边喝边唠,把当初的见闻,糗事,外国朋友,老师……想到啥说啥,最后喝醉了,还在唠唠叨叨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齐飞飞把他扶着睡下,在暖壶里给他灌了一暖壶的烧开的泉水,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