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吉普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天已经黑了，家属院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陆湛从副驾驶跳下来，打开后车门，修长的手掌搭在车顶，生怕宋凝出来时碰到了头。
秦飞扬都看傻眼了。
这、真是他家铁面无情的冰山营长？
乖乖，平日里，文工团那些女的往营长身边凑，营长连个眼角风都不给人家，大家伙私底下还讨论呢，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打动营长这颗冷冰冰的心，现在明白了。
要美。
特别美。
瞧瞧他家营长这不值钱的样子，真叫他开眼了，今儿晚上睡前八卦的内容有啦！
“营长，房子我带人已经收拾好了，直接拎包就能入住。”
上火车之前，陆湛就给秦飞扬来过电话，按照他的级别，楼房和平房可以随意挑选，宋凝说喜欢带院子的平房，他就叮嘱秦飞扬帮自己清理出一处独门小院。
“你辛苦了。”
秦飞扬嘿嘿笑。
“不辛苦。”
宋凝也看着秦飞扬，笑道：“改天请小秦战士来家里吃饭。”
现在她是陆湛名义上的妻子，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少，否则别人要笑话陆湛。
秦飞扬很高兴地应了一声。
“好，正好我也想尝尝嫂子的手艺。”
嫂子人美，厨艺肯定也不差，他话刚说完就接收到了营长嫌弃的眼神，陆湛不动声色地挡在宋凝身前，隔开她与秦树飞的距离，黑眸沉沉盯着秦树飞，幽幽道：“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
秦树飞敬了个礼。
呜，营长好好，果然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柔软了不少。
他将小院的方位告知陆湛，并家门的钥匙也一并给了出去。
军用吉普很快离去。
陆湛单手拎着包，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此刻的小家伙满脸激动，虽然天已经黑了，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家，挣脱宋凝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家属院。
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眼泪狂涌。
宋凝看得心酸，快步跟在小家伙身后，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在一处院子前停下，小院打理的很整洁，墙角种着一大片花儿，屋里的灯亮着，隐约有欢笑声传出。
“小玉，推门进去啊。”
小女孩叫小玉，听到宋凝的话，她迟疑地伸出手，推开了栅栏门。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开了屋门，疑惑地看向宋凝，问：“你是什么人……”
话说到一半，她的表情突然僵住，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小小身影，嘴角不停颤抖。
“小玉？”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玉不再犹豫，呜咽了一声就朝着门口的女人冲了过去，女人却站在门口没有动，脚步迟疑了一瞬后才伸出了手。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这一年多来，妈妈吃不香睡不好，每天都在想你，呜呜，我可怜的孩子……”
本来失而复得是很让人感动的场面，宋凝心头却涌上一股怪异感，这个王营长的妻子给她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口口声声说着吃不香睡不好，刚刚在屋里的笑声有多欢快，她可听见了。
不过，她也没多嘴。
陆湛上前，将火车上的事情说了一下。
得知是陆湛和新婚妻子救了小玉，王营长的妻子柳茹梦一脸感激，连着给两人鞠了好几个躬。
“太感谢陆营长了。”
“我们家王建国出任务没回来，等他回来，我一定和他亲自登门感谢。”
从头到尾，柳茹梦没再看小玉一眼，就算是听到她被人贩子灌了哑药，折了一条胳膊，也只是掉了几滴眼泪，那眼泪，总觉得像是拼命挤出来似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去的路上，宋凝就问陆湛。
“这位嫂子平时对孩子怎么样？”
陆湛不太清楚。
之前他一直住在营区，从来没有来过家属院，更不认识这些军人家属，至于柳茹梦待孩子好不好，其实看她刚才对小玉的态度就能探出一二。
“应该还不错吧。”
怕小媳妇心里难受，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这世上应该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吧。”
宋凝沉默着没说话。
诚然，大多数母亲都是爱孩子的，包括她自己也想过，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捧到孩子面前，可万事没有绝对，王杏花不在意陆小贝，这位营长夫人怕也是个另类。
她叹了口气，隐去心底淡淡的愁绪。
“只要能回来，总强过在人贩子手底下讨生活。”
陆湛看她一眼，小女人莹白的面容被淡淡的忧伤笼罩，看起来情绪很低落的样子，他知道她在为小玉难过，沉吟了片刻，突然伸出手，在夜色中寻到她柔软的小手，用力握了一下，很快松开。
“别难过了，来，看看我们的新家。”
说话间已经到了院外。
家属院的平房都是一种规格，三间正屋，加起来大概六七十平方，外加一个小院，可以种花、种菜，院子打扫得很干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屋里的卫生也一尘不染。
床、衣柜和桌椅一应俱全。
进门的一间是厨房和客厅，两边各一个卧室，只是，宋凝很快发现一个问题，虽然有两个卧室，可床只有一张，看起来倒是不小，是一米八的双人床。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睡？总不能叫陆湛还打地铺？
“怎么样，喜欢这房子吗？”
宋凝参观屋子的时候，陆湛已经去了厨房，自发地生火烧水，他知道小媳妇爱干净，在火车上没法清洗，回到家肯定是要好好洗个澡，人也能松泛不少。
“我烧了水，待会就能用了。”
“嗯。”
宋凝点点头，觉得陆湛这人真是细心，人也勤快，想到马上就能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唇边不由勾起浅浅的弧度，床的事情待会再说吧。
“陆大哥，我挺喜欢这房子的，不过我刚才看了，院里好像没厕所。”
“嗯，楼房有独立卫生间，平房的话上厕所得去公厕，离得不远，不到一分钟就能过去，你要是嫌不方便的话，改天抽时间我在院子里搭个厕所。”
只要是小媳妇提出来的，陆湛都能想办法满足。
“那倒是不用。”
宋凝没那么矫情，一定要有独立厕所，入乡随俗，大家是什么样自己就是什么样，在部队这样的地方还是随大流、不要搞特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