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容素正准备吹灭烛火休息。
忽而听到了外边有脚步声,她不由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口看。
由于刚经历过被毒杀,明白此处也不安全。
所以她不得不防备一点,现在她吃进嘴的东西都会提前用银针试毒。
当她掏出了银针,双指捏住,步步靠近,突然听到了沈裴清的嗓音。
“没睡?那明日辰时,就到后院来,我教你水上漂。”
听到这话,容素捏着银针愣了愣,松了口气,原来是他,且见他说完就要走,她是下意识地喊住了他。
“你,你刚回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啥,最后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容素都觉得自己问的很多余。
正懊悔不已,怀疑会不会被沈裴清给耻笑,对方就回了话。
“嗯,刚回来。你早些休息吧。”
他就要走,容素想起情报,又喊住了他:“沈,阿清,情报。”
外面沉默了良久,最后他声音似乎含着些许愉悦的感觉,轻声说:“明日再谈,睡吧。”
听他都这么说了,容素也不能强迫他留下来听,且现在的确夜深了,孤男寡女也不太好。
“嗯。”
脚步声渐行渐远,容素才转身去吹灭烛火躺在床上。
睁开眼睛,盯着乌黑的床顶发了会呆,然后翻了个身,小声嘀咕了句:
“我才不是关心他。”
距离东洲皇的寿宴还有两日。
现在整个东都比平日里多了将近两倍多的人,大街小巷皆是人来人往。
还看见不少中洲人和北洲人的穿束。
中洲靠近内陆,在现在快要临近春季时节,一般都是穿着一些不厚不薄的衣物,最鲜明的特点是,上到达官贵人下到百姓,都喜欢用丝绸来做腰带。
而北洲在北部,常年温度都不高,春季时节依旧还是很高冷,穿着偏向寒冬腊月时节的穿着。
他们的衣着特征就是会穿皮袄,还有动物毛皮所制作的披风。
东洲靠海,衣着其实和中洲大同小异,不过这里的女子都喜欢穿齐胸襦裙。
坐在茶楼往下看,容素见到不少其他洲国的百姓,大概都是趁着东洲皇大寿举办国宴,大开东都城门,纷纷前来做买卖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其他洲国的国君派来的使者参宴的。
她会坐在这里观察,就是想看看容莹心会不会代表中都来东都。
可是看了一个上午,她眼睛都看酸涩了,都没有一点收获。
看来只能回去,等着下午赴沈裴清练习水上漂的约了。
说来也是奇怪,昨晚明明说今天辰时约去后院学轻功,哪知今早一起来,石头就来找她说沈裴清上午有些事,需要将昨晚的事推迟到下午。
她倒是不介意,本来她也没事干。
正准备付钱离开,就听到了后面一阵阵喧闹。
“大胆!你们这是无视了殿下的意愿!”一个穿着棕灰色衣袍的,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声音有点雌雄莫辨,正指着面前衣着相差不大的两个青年大声怒骂。
而被少年护在身后的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小少年看上去面露几分怯懦和害怕,看了看周围,不断用手拉扯前面的少年,似乎在示意少年不要说话。
少年好似不想罢休,还想说什么,一个青年表面恭敬,但话语却阴阳怪气:“小木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你就不要出风头了。不然不好过的还是你家殿下。”
小木子怒红了脸,小少年怕小木子会出事,连忙制止了他,又不想被人关注,拉着生气的小木子往雅间走。
两个青年互看了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地露出了嘲讽,然后跟上他们。
看到这,容素想了想,这小少年能被叫殿下,应该是哪个洲国的皇子吧,那两个青年应该是他的随从,只不过若是皇子,怎么连随从都能欺负他?
不过这和她无关,容素掏出了银子放在桌上,然后离开了茶楼。
容素去了一趟药铺,又买了一些草药,之后经过了一条巷子。
刚走过,她就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本来没太在意,突然就捕捉到了殿下的字眼。
“二殿下的命令什么时候实行?”
“等五殿下面见完东洲皇之后就可以行动了。你很心急?”
“呵,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可怜虫,懦弱无能,在他手下做事,每一次都受尽冷眼,身份高贵又如何,没有权势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猪羊而已。”
“兄弟,所以你投靠了二殿下是明智的选择。等五殿下在东都一死的消息传出,北洲的所有见风使舵的老家伙们还不全部投靠二殿下?我们二殿下很快就能登顶了!”
“没错,我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就在这时,方才和他们争吵过的叫做小林子的少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马冲出来质问一个青年。
“冯岩!你竟然背叛殿下!你难道忘记了雨贵人是怎么交代你的吗?如果不是雨贵人救了你一命,你现在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了!”
冯岩没想到会被小林子撞见,顿时脸色微变。
另一个青年见小林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密谋,立马起了杀心。
小林子还没有察觉到青年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反而还在试图指责他们。
“你们这个行为简直是叛主!冯岩,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雨贵人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扪心自问!”
冯岩的神情的确有一瞬间的挣扎,不过很快就被另一个青年给鼓动。
“呵,冯岩,你可想好了,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情分重要,现在你只有一次机会,是飞黄腾达,还是飞来横祸,你自己选吧!”
小林子愤怒地看着另一个青年,大怒道:“刘一!不要太过分!”
刘一冷笑,阴险且带着狠毒的眼神看着小林子:“小林子啊,今日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么你就都得死了。冯岩还在等着什么?快动手!”
这话一出,小林子脸色一变,往后退,惊悚看着他们:“你们竟敢杀人灭口!我可是殿下的贴身太监,若是我不见了,殿下一定会责问你们!”
“哈哈哈!”刘一疯狂一笑,满脸不屑,“你的殿下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他给你主持公道?冯岩!”
冯岩瞬间眼神充斥着杀气,从袖下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小林子步步紧逼。
小林子见状,吓得白了脸,连忙转身就往巷口跑。
可冯岩本身就会些武功,小林子一个毫无拳脚功夫的小太监,没跑几步路,就被冯岩给抓住了。
眼见那把匕首就要插入小林子的咽喉。
一枚冷色的飞镖从一个暗处射向了冯岩,冯岩没有留意到,就被飞镖给划破了手腕口,鲜血大流,喊出一阵痛意。
“何人!”
小林子趁着冯岩受伤,铆足了劲,狠狠踹了一脚冯岩,冯岩又感觉到一阵痛,不得不松开了小林子,捂住发痛的地方。
小林子急忙逃了,刘一看见后,急迫边要去追边大喊:“想跑?没那么容易!”
躲在暗处的容素其实不过是看不下去,就出手救一下,本来不想掺和,可两个人欺负一个人,这种场面实在看着就不爽。
见小林子又一次被刘一逼到了角落,容素想着要不要再帮他一次。
就在此时,刘一的匕首再次袭击小林子的胸口,小林子因为害怕,已经浑身发抖,想要喊也喊不出来。
一柄散发着冷芒的长剑,以雷电般的速度,破空划过,直戳刘一背部。
一声惨痛过后,刘一猛然倒地气绝。
冯岩看见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心生出了一丝畏惧,环顾四周,大喊着:“何方神圣?你为何要救此小太监,我们也无冤无仇!”
容素看见这一幕,也感到惊讶,那把剑有些熟悉。
此时,出手的人没有说话,利用幽暗的环境,一个闪身,来到了冯岩的身后,当冯岩察觉的时候,脖子处已经有了一道红色痕迹,也就说出了一个你字,也倒地身亡。
透过昏暗的光线,在暗处的容素看清楚了来人,是沈裴清。
小林子看见有人来救他,吓得腿软跪地,对着沈裴清一顿磕头感激。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沈裴清只微微斜视了一眼小林子,而后转头看了过来,容素明显可以察觉到他的视线是对准她的。
“还不出来?”
听到这话,容素就明白自己已经暴露。
不得不从暗处走了出来,小林子本还疑惑,在看见了容素,又惊又吓,看着她:“你,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你也是二殿下派来刺杀五殿下的吗?”
容素看了眼满脸惊恐的小林子,看出他似乎被吓得不轻,淡声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什么二殿下,五殿下,我就是单纯经过而已。”
一听容素不是沈枫宇的人,小林子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大口气。
然后他才转过头看向沈裴清,又要再次感激,可再仔细看清楚沈裴清的面貌之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大殿下!是你吗?”
沈裴清伫立在原地,表情淡淡,点头:“嗯。小林子,五弟还好吗?”
这一瞬,小林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靠山一般泪流满脸一般,哽咽起来。
片刻,小林子带着沈裴清和容素来到了客栈的一间房间里。
“请两位稍微坐一下,我去请五殿下。我不能直接把你们带到五殿下面前,因为现在还有一些二殿下的眼目。”
沈裴清和容素同时放下了戴在头上的斗笠。
“嗯。”沈裴清就轻轻应了一个字。
之后小林子就关上门去找人。
容素在小林子关上门后,就问:“你怎么突然会出现在小巷口?你不是去办那件事了吗?”
沈裴清轻轻看了一眼她,然后自顾自去拿起茶盏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那件事,我早就安排好。而我是来找你的。石头说你可能去了茶楼。”
容素听了这话,内心有那么一瞬起了一点波澜,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问:“小林子叫你大殿下,那就是说小林子他们是北洲人。这样说来,五殿下就是你的弟弟了。你好像对于有人要刺杀你弟弟的贴身太监并没有吃惊。是因为你知道了?”
沈裴清摩挲着面前的一只杯盏,低眼了一下,又抬起眼来,看着她道:
“你猜得没错。在五弟来到了东都后,我就已经猜测到沈枫宇的目的。我也派人一直跟着五弟。这次碰巧遇见他们竟然要动手,想来也是巧合,也很巧合地在我找你的时候,你刚好也碰到了这件事。”
原来这样,知道了这一切,容素又不得不惊讶于一点。
那就是沈裴清何时开始已经培养了那么多势力?看来平日里,他神龙不见尾,就是去办的这些事吧。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个小少年出现在门口,他在看见沈裴清的那一刻开始,泪眼婆娑,双颊泛红。
沈裴清看着小少年,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一种伤感的感觉。
小林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提醒了小少年:“殿下,注意一下情绪,”
小少年一听,就连忙收住了表情,强装地面无表情,连忙抬头挺胸地走入了房间。
一进去,在小林子关上门后,他就露出了委屈悲伤的表情,快步走到沈裴清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大。你究竟去哪了?”小少年似乎意识到什么,就没有敢喊出来。
沈裴清神情微微悲戚,叹了口气,轻声说:“涟儿。你今年十三了。该有皇子的样子。不要流泪,就算流血,也不要流泪。”
沈苏涟强迫自己不哭,使劲吸鼻,然后松开沈裴清,站起来,找了个位置坐着,用一种我会听教的目光看着沈裴清。
看到他这个模样,沈裴清难免也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一直就是个胆子怯懦又胆小的人。
母妃早逝,又没有一点可以依仗的靠山,比起他还要可怜一些。
起码他当初能够成长起来,活到当了几年太子,都是因为有外公扶持。
只不过后来外公也去世了,支持他的人也开始见风使舵,日渐被人收买远离。
“冯岩和刘一,我已经帮你处理了。很快就是寿宴,沈枫宇派到你身边的耳目还有不少。为了防止他的人再次对你出手。我会安排几个暗卫保护你。”沈裴清也不多言,就直接给沈苏涟安排妥当。
沈苏涟用沙哑的哭音询问:“那,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