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屏幕。
在看清号码后,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顾时聿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就接了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暗下的手机,他再也没有犹豫,推开车门,大步朝前走去。
电梯一路上行,拧眉紧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他脑中满是担忧。
电梯开门被刹那,他就迫不及待地迈步出去。
刷开房门,他看到宋存正坐在床上举着手机,才觉得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到了实处。
“宋存,你没事吧?”
一道男声突然无比清晰地在房内响起。
顾时聿猛地抬头,满脸寒霜地瞪着宋存。
心脏一颤,宋存看了眼手中的电话,正有些为难,就觉得手中一空,手机被顾时聿夺了去。
顾时聿瞥了眼屏幕,挂断电话后,直接关了机。
看着熄灭的屏幕,宋存这才反应过来顾时聿究竟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她心头火起,只觉得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蹭的一下起身,“你滚.....”
然而话还未说完,她就觉得大片的黑暗朝她砸来,意识在瞬间化为虚无。
顾时聿毫无防备地看见宋存在他眼前倒下去。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刻跑到宋存身边,一握住她胳膊,就觉得入手一片滚烫。
他这才惊觉,宋存居然发烧了。
瞧见宋存脚上还穿着鞋,顾时聿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帮她脱掉了鞋子。
这才发现她双脚一直泡在湿冷的鞋子里,原本健康的粉色皮肤此刻却是一片惨白。
顾时聿双手握上去的时候,那彻骨的寒意竟让他忍不住发颤。
舌尖抵住上颚,他再没了动作。
直到手中冰凉渐渐变得温热,顾时聿才妥帖地把她的脚放进被子里。
顿了顿,他给康波打了个电话。
“老板。”即便这会已经是半夜,但电话还是第一时间被接通。
“买点退烧药送过来。”
把地址发给康波后,顾时聿就放下了手机。
他坐在宋存床边,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下垂的嘴角,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康波被前台带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板,呆坐在床边。
他暗暗吃惊,顾时聿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人生赢家,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把药递给顾时聿,又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宋存,忍不住劝道:“顾总,太太做的那些事,都有视频为证,您何必......”
他话还没说完,顾时聿似严霜一般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康波一凛,不敢再多话,放下药退了出去。
宋存再次醒来的时,天还未亮。
角落里一盏地落地灯散发出橙色的微光,房间昏暗而静谧。
她眼珠动了动,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半杯水,以及打开的退烧药.
小指蜷缩了下,才发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握住。
抬眸看过去,就见趴在床边沉沉地睡着的顾时聿,牢牢攥着自己的手。
宋存面无表情地将手一寸寸从中抽离。
顾时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蹙了蹙眉,随即就醒了。
见到宋存正睁眼看着他,顾时聿似笑非笑,“有功夫和人聊天,没功夫照顾自己?我昨晚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宋存面容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这是我的事,你可以走了。”
她疏离的语气让顾时聿心中生出寒意。
“宋存,我照顾了你一整夜,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值得我这么费神?你到底有没有心?”
面对顾时聿的质问,宋存却只是扯了扯唇。
不过是照顾了她整晚,就觉得她这样的态度让人心寒,可她却实实在在的跟了他五年,都没有换得他丝毫的怜惜。
宋存闭上眼,半点个眼神也不愿再给他。
顾时聿太阳穴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
瞪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发问,“昨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宋存只当他发疯,懒得开口。
顾时聿眼睛如能噬人,咄咄地逼视着她:“你这么着急地要离婚,就是为了他?”
“你愿意这么想,那就是吧。”宋存随口说道。
顾时聿目光牢牢钉在她身上,似是要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
“宋存,你根本就不值得!”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嘭!”
随着房门被顾时聿摔得震天响,世界长久的安静了下来。
宋存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她认真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平稳地在胸腔里跳动。
意料中的难过,并没有出现。
宋存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
直到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隐约地照进来,她才起身,找到被顾时聿关掉的手机。
重新开机后,宋存给团里发了个消息请假。
随后,她找到昨天被强制挂断的电话又拨了出去。
“宋存,你昨晚没事吧?要是今天再联系不到你,我就打算报警了。”
心理医生周屿的声音温润而又清朗。
宋存听出他语气里浓浓的关心,淡淡笑了笑:“我没事。”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昨天是想问,之前你开的药,早就吃完了,现在能不能再开些给我?”
“你昨晚又发作了?”电话那边的声音陡然变得郑重起来。
不等她回答,那边又说,“你最好还是过来一趟,我看看情况再开药给你。”
宋存应下,挂了电话,洗漱了一番后,去了医院。
周屿的心理诊室坐落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公园附近。
是d国人殖民时期某个高级将领的小别墅改造成的,暗红色的瓦铺屋顶下是土黄色的墙壁,洋溢着浓郁的欧式建筑风格。
宋存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远远地就看见了周屿。
他今天穿着深蓝羊绒的三件套西装,带着月白格纹领带,白皙的面容上带着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如同一池深潭,缀满星光。
再加上他身后那扇巨大的半圆形落地窗,从宋存的角度看过去,周屿就像是从民国时期留洋归来的贵公子。
此时,他正和前台的小护士交代着什么。
小护士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周屿,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周医生。”宋存走到他身前,朝他打了个招呼。
周屿冲她点点头,带着她朝诊室走去。
宋存看了眼一旁恋恋不舍的护士,忍不住打趣,“周医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
五年前,她察觉到自己抑郁症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时,来了这家医院,成为了周屿的患者。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和他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你别拿我开心,”周屿示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顺手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色,周屿短暂思索了下,问道。
“据我所知,你的抑郁症已经控制得很好,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