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真卿辞去官职以后,侍中令崔乾佑和御史令崔佑甫同样辞官,他们两人身体患病,只怕都是熬不过今年。
颜真卿和崔乾佑两人一文一武,他们分别掌管着中书省和门下省,这两大部门能够有效分弱相权,避免相权挑战皇权。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大部门职权不同。
中书省是发布政令。
门下省是审查诏令。
尚书省是执行政令。
在行政管理上三省长官互不隶属,这样就会造成资源浪费,工作重叠,连同办事效率跟着大幅降低,为此就需要设立政事堂这个最高议事机构。
国家大事和日常政务全部放到政事堂会议上讨论处理,故而凡是进入政事堂皆为宰相。
随着李萼丁忧辞去官职为母守孝,颜真卿和崔乾佑两人总算可以退休。
他们两人早就想要退休回家,奈何殷无咎始终不肯放人。
直到李萼把朝廷大权交到刘晏手上,殷无咎这才允许颜真卿和崔乾佑辞官致仕。
至于御史令崔佑甫才刚刚六十岁,要是身体无碍再干几年也没问题。
没想到崔佑甫在去年腊月患上重病,他在新年开春随即递上辞官请求。
殷无咎只能同意崔佑甫回家养病,他决定把宰相们的人事任命权交给太子殷天骄。
其实大臣们早就听见风声,今天早朝果然没见到殷无咎上朝理政,大家总算确定他退居二线,改由太子殿下跟宰相们代天子以治国。
殷天骄坐在御座上俯视下方群臣,他把目光放到秦玉卿的身上,随即起身走下玉阶来到她的面前微笑道:“太府寺卿,孤想要任命你为御史令,负责御史台监察朝廷官吏事务,你可愿意承担这份重担?”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纷纷感到震惊无比,就连尚书令刘晏都是面露惊愕。
秦玉卿面色平静不冷不淡回答:“能得太子殿下这般信任,这是为人臣子的福分,微臣愿意接下这份重担!”
“好,那孤便委任你御史令。”
殷天骄亲自把秦玉卿提拔为御史令(从一品),这是能够进入政事堂的宰相之位。
秦玉卿三十八岁便以女子之身成功拜相,她从政至今已有二十年,在资历和能力上确实足够拜相,她是殷无咎留给太子殷天骄的大臣之一。
早朝过后。
秦玉卿跟随大臣们一起走出含元殿,文武百官纷纷对她进行口头祝贺,然而却没一人胆敢上门送礼。
而这都要归咎到崔佑甫的身上,当年他从扬州牧改为御史令,入朝拜相在洛阳中引起很大轰动,他的门庭瞬间被那些逢迎谄媚的人挤破,因此收到各种礼物数不胜数。
由于殷无咎早就规定宰相在任期间,就算犯下错误也不能追究本人责任,所以贪官污吏也无法拿着贪污受贿的罪证去威胁宰相们。
只要你敢送礼,宰相们就敢收。
哪怕你送上金山银山,崔乾佑都是照收不误,然后反手给你记上一笔,到时候你不仅钱财两空,就连全家老少都要受到牵连。
结果就是赶着上门送礼的人,大部分人都让崔乾佑以贿赂罪抓了起来,从此再也没人敢给御史令送礼。
秦玉卿离开皇宫驾车打道回府,她也没想到殷天骄会委任自己为御史令。
这一路上秦玉卿坐在车上思考问题,她想要搞清楚殷天骄这么做有何意图。
突然间,街道边上冲出一个青衣女孩,她似乎着急赶路没发现到秦玉卿的马车,一不小心就跟马车撞到一起。
“啊!!!”
青衣女孩嘴里发出惨叫声,她不小心崴脚摔倒在地,手上药包不慎掉落到街道旁边的水沟里。
负责驾车的车夫吓得赶紧勒住马绳,他气急败坏怒骂道:“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怎么冲撞到我家贵人的马车上。”
青衣女孩完全没有搭理车夫在说什么,她一脸惊恐想要去找水沟里的药包。
奈何这个药包在水流的冲刷下很快消失不见。
“不!!!”
青衣女孩泪流满面哭出声来,她失魂落魄瘫坐在地,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
秦玉卿坐在马车上拉开帷幔,她亲眼见到这个青衣女孩长得真是漂亮,一看就知这是从小娇生惯养,身上还有文人墨客的独特气质,明显这是来自书香门第。
车夫还以为这小姑娘是来碰瓷的,他连忙对着马车上的秦玉卿解释道:“主人,是她自己冲出来撞到车上的。”
“好啦,我知道啦!”
秦玉卿没有搭理车夫,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伸手把青衣女孩扶起来问道:“小姑娘,你这是有什么着急事吗?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幸好没把你撞出伤来,不然的话,你这辈子岂不是要毁啦?”
“药包掉到水沟不见啦……我该如何向娘亲交代啊……”
青衣女孩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她抬头看见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女人竟是身穿紫袍官服,那就代表着她是三品以上大官。
因为大夏朝廷规定三品官员才能穿上紫袍官服,所以青衣女孩瞬间就认出秦玉卿非富即贵。
秦玉卿听到青衣女孩的药包掉到水沟,她不免产生恻隐之心,随即面露笑意说道:“小姑娘,既然你的药包丢啦,那我再帮你买一份就好啦,这样你也能回去跟娘亲交代啦!”
“贵人,我不小心冲撞你,你还愿意帮我再买一份药包,真是太感谢你啦!”
青衣女孩朝着秦玉卿行起跪拜大礼。
“万万使不得啊,你快起来吧!”
秦玉卿赶快把青衣女孩扶起来,她一脸无奈说道:“你在哪个药店抓药?我带你过去再买一份药包吧。”
“那家药店就在前方十丈远的地方。”
青衣女孩起来后指着一个方向。
她刚才崴了脚也走不动路,只能一起坐在马车上。
秦玉卿帮人帮到底,她带着青衣女孩前往药店,这一路上她还不忘记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几岁啦?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还认识你爹娘呢。”
“小女子薛涛,年芳十三,家父薛郧乃是大理司直(从六品上),可是父亲大人在去年便因病而逝世,如今只剩我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薛涛面露悲伤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