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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教室。

“魏凤春?”路远刚刚见过这个名字,“您是池红鲤的班主任吗?”

“小红鲤。”魏凤春惊讶,“你是小红鲤的朋友吗?”

“是啊,我刚刚在荣誉墙上看到您的名字,没想到就碰见您了。”路远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了解池红鲤她以前的事情。”根据路远伪装的语气,魏凤春猜测池红鲤出什么事了,她不免担忧。

“那个,红鲤怎么了?”

路远庄重道:“她得抑郁症了,不吃饭不喝水,现在刚刚出院,状态很不好。医生说这是心病,所以我是来找她的心结的。”说完这番话,路远都不得不认为自己是个装糊涂的天才!以后应该出本书,肯定大赚一笔!

魏凤春这才稍稍放下心,这位高龄七十的老教师,即使和自己学生分别多年,第一反应也还是担心池红鲤的安危。路远问,“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哦,我已经退休了,不过目前还住在教师宿舍那。”魏凤春笑了笑,略微挺直背,“每当下午,我总会逛逛教学楼。”路远连连点头,很是尊敬这位老教师。

路远问,“那,这里是当年红鲤坐的位置吗?”

“那倒不是,”魏凤春清楚地说,“小红鲤当年坐的地方,是在这一组的第一桌,她是个很好的学生。”

“那这个位置是?”

“是顾渊的。”魏凤春说出这个名字,整个语气就不对了。

“他,是好孩子。”

没说他是个好学生,而说他是个好孩子。

路远很敏锐地发现这个问题,这个位置是顾渊的,说明那句话应该是他写下的。路远接着问,“魏老师,您现在有空吗?我想知道知道池红鲤以前的事情。”

“有的有的,我一个人在这无聊得很,你若是愿意陪我这个老人家聊天,就去旧亭那吧,离这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好好好。”

魏凤春转身走去,路远拿出手机拍下那句话,随即跟上,搀扶着魏凤春走向旧亭。

旧亭并不旧,之所以起名为旧,乃是旧故的旧。亭中清风常在,亭旁之树也是常绿常新,不失为一个好景点。路远和魏凤春对立而坐,老人家望着脚下杂草触景生情,开口便是一句诗词。

“这里的杂草都没人收拾了,真是寂寞向秋草,悲风千里来啊,”

路远笑道:“您真不愧是教语文的,出口成章。”

“老了老了,只能吃以前的老本了。”

路远望着老人家的脸,布满岁月已留下来的皱纹,却依旧是那么慈祥。

他问:“魏老师,红鲤以前的成绩,很好吗?我刚刚看见,她还拿过奖学金,好像还是三好学生呢。”魏凤春点头,“是啊,小红鲤是以全校第一考进凤南的,读书用功,就是性格孤僻不爱讲话而已。”

路远细品,这性格孤僻,不爱讲话?

看来池红鲤的变化真的很大。

“你有小红鲤的照片吗?”魏凤春问。

路远拿出手机滑动,找到了以前的相片,递给魏凤春看。

“咯,您看,我旁边那个就是。”

“哪个?”魏凤春眯起眼睛,“我只看见一个眼睛黑黑的,没看见小红鲤啊。”

路远干笑,“哈哈,魏老师,那个叫烟熏妆。眼睛黑黑,身子矮的,就是您口中的小红鲤。”

“啊?”魏凤春继续看,无奈苦笑,“真的是认不出来了,变化太大。”

“身高,倒是没怎么变。”

“她后面考上大专,怎么样了?”

路远收起手机,“哈哈,上了大专,她就开始当起了歌手,现在可红了。”

“真的去唱歌了啊。”

魏凤春欣然道:“挺好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挺好的。”

“诶魏老师,既然池红鲤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会只考上大专呢?”

这个问题一出现,魏凤春脸色变得不好。

“高一的时候,小红鲤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可自从到了高二,就开始直线下滑了。逃课,打架,不去考试这些事都干了一遍,最后索性不来学校了。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顾渊。”

“顾渊,是谁?”

“顾渊是小红鲤的好朋友,高二的时候,他们两个应该谈恋爱了。”

“是吗。”

“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顾渊带着她干的。我也不清楚小红鲤为什么会跟顾渊做那些事,他们应该是好孩子的.......”魏凤春迟疑片刻,继续说,“后来听那些学生说,高三时候和小红鲤分手了,并且顾渊也提交了退学申请。”

“后面,小红鲤也就再没上过学,只在高考时来过。”

“这样吗?”路远问,“那您有顾渊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找找他,或许他可以帮帮红鲤走出困境。”

魏凤春摇头,“我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听说他退学后就出国了,估计也是联系不上。”

“那顾渊明明是班上的不良分子,您为什么还说他是好孩子呢?”

魏凤春说,“所谓学习,是自我获取知识的方式。也并不只有上课,考试这样的途径。顾渊这孩子虽然没有认真读书,可他的知识面很广泛,对于一些古籍文言都是倒背如流,有的甚至连我都不知道。”

“至于那些打架斗殴,不尊重老师的事情。我从未亲眼见过,自然是不相信。我魏凤春的学生,如果作为老师的我都不相信,那就不是老师了。”

路远听完肃然起敬,魏凤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老师啊。他对于这位老人家的尊重越发深厚,“魏老师您这么说,意思是说这些的背后,有隐情吗?”

“时间过去太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就是不相信顾渊和小红鲤会是那样的孩子。”

“那您这边,还有没有别人能知道顾渊和小红鲤的事情呢?”

魏凤春说,“倒是有一个,是小红鲤曾经的同桌,现在在新校区教书,叫刘雨欣。她前年有来见过我,倒是留了联系方式。”

“顾渊班上没有什么朋友,他就小红鲤一个朋友。”

“还请您把刘雨欣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了解了解。”

“好。”

得到联系方式后,魏凤春注意到时间到了。

她抱歉地笑,“抱歉小伙子,我散步的时间到了,家里老头子估计把饭煮好了,我得回去了。”路远笑,“没事的,需不需要我扶您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那好,等找个时间,我会带红鲤过来看您的。”

出乎意料,魏凤春却是摇头拒绝了。

“不用了,她不会想来看我的。”

“为什么?”路远不解。

“因为她是个好孩子啊。”魏凤春说,“这孩子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怕是不敢来见我的。没关系,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需要告别的,想见自然会见到的。”

路远的注视下,魏凤春渐行渐远。

他在旧亭逗留将近半小时,便再次出发,前往高三(5)班,他站在池红鲤的位置旁,扭头看向顾渊的位置,似乎能看见当年的二人。

路远坐在池红鲤的位置上,观摩墙上的字迹,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看见了一句话,应该是池红鲤写下的。

【我恨全世界!】

那句话充满了无尽的恨意,路远读出这句话,感觉自己被流沙般的憎恨吞噬,可想而知当时池红鲤是以何种心态写下这句话的。

高中的池红鲤和顾渊,曾经相爱,最后分手。

一个退学出国,一个自暴自弃。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路远思索着,拍下照片,离开了教室。

.................

年少的时光如流水般终将逝去,并一去不返。

逆流而上的,唯有无穷无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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