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呵,带着三分愤怒,三分质问,剩下四分是无尽的失望。
休息了一天一夜,程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但他只是脸上闪过了片刻的慌乱,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师父,我知道您是为了什么而来,但是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他开口就是一套丝滑辩解连招:“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本想要找知浔商量,可当时很晚,那两名女弟子又实在难缠。”
“女弟子?什么女弟子?”临清眉头紧皱。
程妄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师父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听说了一些,听说你和别的宗门弟子产生了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但是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程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给我听听。”
忽的,房门被推开。
林知浔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她的身形看起来很单薄,看起来像是摇摇欲坠的瓷器,轻轻一碰好像就会碎。
程妄开口想要叫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喉头像是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
他发现从推开门开始,林知浔就没有看自己一眼。
程妄终于有些慌。
他知道林知浔有多喜欢自己,虽然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很少将自己的喜欢表达出来。
但以往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关心他,可现在一直到林知浔走到临清的身边,她的视线都再也没有在程妄的身上停留一刻。
不要说。
程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但林知浔深吸一口气,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语气。
“爹,我要和程妄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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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小鱼,你不知道哟,气运子那个大傻逼那个表情,跟吃了两吨的土一样菜,我笑死了。]
江妤抱着小狐狸沿着临水镇的街道走。
萌唧唧的声音在脑子里笑的乱七八糟的,说三个字笑三分钟。
一段话说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终于说明白。
江妤难得有耐心,这镇子白天的时候很漂亮,依山傍水,和她与哥哥一起住的那个小镇子很像。
风轻轻的吹,街道上的凡人熙熙攘攘。
天边的云落在柳树梢头,狐狸的毛软绵绵的,漂亮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舒服惬意。
江妤也忍不住眯着眼睛笑。
萌唧唧笑够了,声音都有点哑:[但是那傻逼以为是你挑拨离间,在那颠倒是非呢,也不知道临清会不会相信,要是相信的话——]
[相信的话你怎样?]
[……我也不能怎样。]萌唧唧哼唧了两声:[但是我可以尽我的绵薄之力诅咒他!!!]
[……]也就这点出息。
[等等!临清好像知道程妄和那个刘固之间的关系!啊哈哈哈哈哈,现在好了,我看临清对程妄是真的失望透顶了,小鱼,你啥时候告诉临清他和刘固之间的关系的?我咋不知道?]
江妤摸着小白的手微微一顿,[我……没说啊。]
萌唧唧的笑也戛然而止。
[你确定给你没说?]
[我确定。]
按照天道的尿性,若是一下子把程妄打击的太狠,天道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另外一个方面补偿他选中的气运子。
天道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有自己这个人为因素在其中‘捣乱’。
所以她一直忍着,只要一点点瓦解程妄身边人的信任,天道就一定会发现自己选中的这个气运子真正的内核是懦弱,自私。
到时候才是将他一击必杀的时候。
所以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临清,而是利用一件小事把他引过来,只要过来了临清自然会发现,自己看见的比她说出来的更加有用。
可是……到底是谁告诉的?
“哼~”怀中的小狐狸突然在江妤的怀中翻了个身。
从那天晚上黏上她,小东西一直在睡觉。
江妤眉眼柔和了一些,“怎么这么贪吃贪睡?”
小狐狸立刻睁开眼睛,那双冰蓝色的眼瞳被阳光刺成一条竖线,冰冷如铁。
但下一秒,又变的清澈无害。
江妤顿住呼吸。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刚才小白的眼神有点像……弥川?
萌唧唧呵呵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小狐狸精我浑身不爽!明明原剧情里是个超级御姐!]
宿主这两天一直抱着,都没松开手过!
[嗐,原剧情里一开始涂山漓还没恢复记忆,身体也不好,都不能化成人形,你跟它置气做什么?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也抱抱你!]
[……谁要你抱!]萌唧唧小屁股一扭,不说话了。
小耳朵已经红透了。
江妤轻笑,垂眸看向小狐狸。
毕竟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走向就和原来不一样,涂山漓和原剧情里的性格行为有出入应该……是正常……的吧?
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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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水客栈后,江妤在房门口瞧见了眼睛红肿的林知浔,她坐在床边,肩膀颤抖,赵永喜,游烨和白晶三人站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安慰
但大师姐在他们的心里一直都是温柔强大的,从来都没有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直到江妤回来,三人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
“师祖快来,刚师尊说了几句重话,你会说话,你帮忙劝劝。”
白晶拉着江妤的手就按在了林知浔的身边。
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已经完全把江妤当成主心骨了。
江妤只是默默帮林知浔擦了擦眼泪,“想哭就哭,我们不打扰你,等你发泄出来了晚上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说罢就把三人拽出去了。
有时候伤心是需要个人空间的,旁人再怎么安慰都无法感同身受。
只需要让林知浔知道,不管怎么样,他们几个一直都在。
林知浔眼眶更红了,点了点头。
关上房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临清在知道这两天的事情后大发雷霆,尤其是几位长老,差点将整个临水客栈都掀了。
但关键时刻,突然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出现。
赵永喜心有余悸道:“当时我们三个就在外面,那种力量……特别恐怖,而且师尊和长老们似乎都对这股力量十分忌惮,我们听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道声音说程妄是他的恩人,若是我们太虚宗敢对他怎么样,他一定会灭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