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抄家?”李良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挚友传来的消息。
“没错,快点吧,能逃的就逃吧,天涯海角随处流浪,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夫人眼泪汪汪的拉着李良言的衣袖,轻轻摇着脑袋,“怎么会这样?如何会这样啊?”
李良言拱手作揖,“好兄弟,得你如此相待算的我李良言三生有幸,你快些走吧,我李家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要抄就让他抄好了。”
“你。”男人重重地给了他一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李良言闭了闭眼睛,失望无比,他李家单代相传,祖祖辈辈都在皇帝面前办事,到了他这里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被那昏君糟蹋了不说,如今,毁了他女儿的,又要毁了他整个李家!
“我还要柴烧什么呢?丧子之痛已让我身心力竭,那皇帝老儿连早朝也不去,这天下还指望得了他吗?若能叫我一家换得良臣及时醒悟,谋求他主,也算对得起我李家的祖宗了。”
“他这个昏君!要杀便杀,老夫为官多年,三代清廉,为民求福,不贪公家半分财产,我看他能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你!”男人甩开衣袖,听着身后齐整的脚步声,咒骂一句“腐朽!”便从后门翻墙跑了。
“谁?谁走开了?”带刀兵将大声呵斥。
李良言拍了拍李夫人的手,稍作安慰,“大人何故在我府上大呼小叫?”
“你府上,马上就不是你府上了。”他双手抱拳,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李良言教女不严,纵女寻死公然反抗皇上,皇上宅心仁厚,对下慈爱有加,特此布恩,只叫我们过来抄家,并不问斩。”
并不问斩。
他还要谢谢皇帝是吗?
李良言嗤笑一声,笑得可悲,笑得荒凉,“我凌国就是有你这般不分是非之徒才会如此,你去告诉皇帝,没了太后管教,他又不听百官谏言,迟早成为他国俘虏,遗臭万年!”
“你......”那将士冷哼一声,“老东西,看在你平日里对我们也不错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等上了镣铐,随你怎么说!”
“老夫就是痛恨对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腌臜人太好了些,害了我那唯一的女儿。”
李良言说完便冲上前,拉开将士的剑鞘狠狠撞了上去,身体失力滑落,带着歉意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趁着他们呆愣之际,效仿李良言一剑刺进了胸膛,强撑着一口未绝的气倒在了李良言的身边。
“夫人,对......对不住了。”李良言说完便瞪大着眼睛气绝而亡。
李夫人吐了口血,半眯着眼睛倒在地上昏昏欲睡,也一同去了。
说什么对不住呢,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叫李家断了香火。
李良言为人儒雅,谦卑有礼,夫妻二人同床几十年,都未曾大声对她说过一句话,得夫如此,她也算是过了大半辈的好日子了。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动。
谁能知道这李良言如此激进,他平日为人施恩好乐,拿出些银两来打点他们,他们冒着风险,偷摸着接下了,一路上对他也会多加照顾的。
如今倒好,人死了,交不了差便罢,只怕这些个东西都要出动大理寺卿来盘查,他们一份钱也落不到。
真是晦气!
*
许酥遣散了许多家仆,盛乐府那边留了阿福当管家,还让他把妹妹和母亲一同接进了府中。
每月的银两用度就由阿福来宁远王府寻她要,剩下的几个仆婢,她挑了几个忠心能干的引荐来了宁远王府做事。
王府里的管家看是王妃亲自过来说,哪里会不收,做做样子考核考核就拨去新房外院做事去了。
许酥忙活完以后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殿下还在书房吗?”
管家笑着点头,“正是,殿下吩咐了谁也不准过去叨扰了,让娘娘先用晚膳就好。”
许酥摇摇头,示意他们将吃食都先端下去,“我等殿下一块用膳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酥等的有些无聊了,她索性拉着翠玉和琼珠,在这偌大的宁远王府里逛了起来。
翠玉手里提着一个鲤鱼灯,琼珠怀里抱着一件棉氅,许酥一路从花房逛到了书房,远远的瞧了一眼,又从书房的廊道里往里走,来了后院的一座矮山上。
天气寒冷,许酥走的也有些累,在半山腰处便坐了下来,这处正好能瞧见书房门口的场景。
蓦地,一只山雀停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小跳几步,落下一封信笺又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许酥有一瞬的惊吓,这山雀比寻常的还要大上一倍,忽而落在眼前委实吓了一跳,她一手拿过微黄的信笺,缓缓展开竟是一片空白。
她脑中闪过那个戴着面具的说过,要用特定的药水才能让字显现。
她拉过琼珠让她帮忙跑一趟,自己就在这处等着。
等琼珠回来时,她照着听耳阁的指示将药水倒在了纸上,等了一小会儿,字才显现出来。
“太子与周氏老太密谋意图指认你非许氏所生,以此让你同周氏老太被今上降罪斩首。——听耳阁。”
许酥看完信笺将它从鲤鱼灯里引了火,放由它在石桌上烧成灰烬。
琼珠皱着眉头,不解的问:“老太太为什么要这样害姑娘?”
翠玉愤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见得不到姑娘的好处,就想尽法子来谋害姑娘了,真是白眼狼!”
许酥垂眸思考了几许,这事并不好办,除了太后,她也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真真切切就是盛乐府的大姑娘了。
琼珠顿了顿,思量着开口道:“姑娘,要不然去求求王爷吧,不管怎么说,王爷一定能护下姑娘的。”
如今琼珠说的斩钉截铁,满眼都是对裴屹的信任倒是让许酥刮目相看。
“你此前不还劝着我别嫁进来,如何转变这样大了?”许酥侧过脸看她,眉眼带笑。
琼珠站在许酥的背后,替她捏着肩,“姑娘就别打趣我了,王爷虽看着冷,可对姑娘还是极好的。”
“姑娘新婚夜去偏殿洗漱,冷的打哆嗦,王爷虽不说,可夜里就叫人将姑娘的浴桶放进了里室。”
她笑了笑,替许酥开心,“还有还有,书房里还垫了软毯哩。”
许酥听着也开心的笑了,说起新婚夜,她眉头微微蹙着,既然裴屹也是喜欢她的,为何不肯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