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往许酥面前爬,被玄夜一脚踢开,“老实点!”
周老太太颤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你有个弟弟。”
她眼里流着泪,只恨自己的算盘打错了,“你母亲生产那日,生的是双生子。”
她顿了顿,喘了一大口气,被玄夜揪着头发扇了两巴掌又开始断断续续的说:“是我,老婆子守在房内,亲手接过了两个孩子。”
“那个短命鬼,生下你们两个就要死了,老婆子福还没想够呢,我就想着,若是她死了,你们盛乐府的钱财怎么也不会落到老婆子手上,她这般受太后欢喜,指不定全都要落去太后那边了。”
“可若是我把男娃弄死了,留你一个女娃,我又以丧女之痛去太后跟前哭一哭,太后也没有留着你的缘由了。”
许酥手里紧紧捏着帕子,不去看她那发颤的手,面色也是格外平静的,“所以,你把他埋去了哪?”
“不不不,我本来是想杀了他以绝后患的,可产房里的宫婢多,那接生婆是个贪财的,我给了她很多银子,很多银子,她收了愿意守下这个秘密。”
“我将那孩子塞在包袱里,我以为打死了他,出了宫就想扔去乱葬岗的,你舅舅正巧赶着要入宫,他晓得了这件事,说......”
“说你弟弟生的白净,京中不乏有喜欢吃人肉的贵公子,刚死的也能卖个好价钱。”
许酥闭着眼睛,实在无法想象,这群人为了钱,竟能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
周老太太看着许酥的模样,也慌了神,语速加快,“不过,他没死,要去卖他的路上他忽然醒了过来,哇哇大哭,我跟你舅舅怕引人注目,将他随手丢给了一个乞儿,我们就跑了。”
“当年,你母亲取‘安念’二字,做叠字给你们姐弟二人作为小字,太后挑了你名为‘念念’,那他就是‘安安’。”
周老太太眼里流着泪,看着许酥,“念念,你看在老婆子尚且保了他一命的份上,你放了我吧。老婆子给你当牛做马。”
许酥近乎崩溃,她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她冲上前捏着周老太太的衣襟,“你是魔鬼吗?”
她浑身发颤,连声音都是哑的,看向裴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疯狂,“有刀吗?”
裴屹抿着唇,看着许酥被血色浸染的裙摆,眼眸沉了几分,见她依旧执着,才拿了自己惯用的小刀递给她。
许酥快速的接过,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周老太太的大腿处,疼的她极力的大叫,悲惨戚戚。
极致的呼啸过后,周老太太已经没了精力,连喘气都成了一件费心的事。
许酥的刀还扎在她的大腿处没拔出来,“说,你还预备对我做什么,快说!”
裴屹有些担忧的看着许酥,她发丝顺着动作滑落在肩头的一侧,白皙的后颈充了血,绯红处隐隐能看见爆起的青筋。
“毅、毅儿攀上了太子,只要你嫁进东宫,我接管掌家权,财产我们和太子对半分,日后太子坐上龙位,许越儿从龙之功,封三品大官,老婆子也能得个诰命傍身。”
许酥又问,“你凭什么觉得我嫁进了东宫就能任你们摆布?”
“太子、太子有的是手段,他不能人道叫毅儿发现了,晋州有个偏方,不举的男人看上了什么,只要弄来混着药方一起吃下,就能好。”
“所以,你们准备挖了我的眼睛?”她拿着刀的手力道加重,疼的周老太太直叫。
“啊——疼啊!”周老太太满头大汗,一手拉着许酥的衣袖,飞快地应声:“你瞎了,就好摆布,我们在太子耳边煽风点火,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只要你爬不起来,什么都好说。”
原来这就是他们所有的计划。
她上辈子就是在这样卑劣的计划中痛苦的度过了一生。
许酥眼里泛着泪,就这样看着周老太太笑,冷漠无情地笑。
情绪的迸发让许酥已经浑身脱力,她坐在地上,高高的扬起手来,刀刃就要割开周老太太脖颈的一霎那被裴屹用银针弹开。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许酥的身后,一记手刃下去,许酥便晕了过去。
他皱着眉,将许酥从地上抱了起来,怀抱在怀里。
玄夜飞快地抬眼一瞥,转过身,就从隔壁殿里取来干净的毛毯给裴屹垫着。
看着裴屹小心翼翼地怀抱着许酥,那毛毯没隔绝许酥身上的脏污,反而盖在她的身上。
他心底也有些惊讶,却也不敢多看,低着头,站在一旁。
殿下最受不得脏污的,王妃身上混杂着汗水和周氏的血水,殿下竟毫不避讳的抱了起来。
周老太太大口的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如今也不奢求什么活不活的了,落到了此处,什么筹码也没了,受了严刑拷打,哪还有什么好命活。
这个裴屹,他就是个魔鬼。
他竟然敢公然在王府里对她动用私刑!
“王爷。”周老太太爬起半截身子来,看向裴屹,笑得面目可憎。
“我老婆子一条贱命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我死了,毅儿和越儿都会知晓的,他们跟着太子,哑了声音,皇后娘娘细想就会明白,一切都是老婆子的主意,只会更加信任毅儿和越儿。”
她趴在地上,用手指着裴屹,“而你,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哈哈哈哈哈,你斗不过的,你杀了老婆子,动用私刑,太子一定会弹劾你,百官朝臣一定会弹劾你,皇上会处死你的!”
裴屹抬手捂住许酥的耳朵,她明明早已昏了过去,可还是担心周氏的声音脏了她的耳朵。
玄夜上前点了她的哑穴,重重地踩着她的身体。
裴屹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专心的将棉毯的褶皱抚平,裹着许酥。
她出了汗,外头风大,若不压紧实些,只怕,从偏殿去正殿的这段路,就足以让她染上风寒了。
阿柳得了指令进来时,也心惊胆颤,他低着头,快速的去了裴屹的身后,手扶上他的木椅。
裴屹说:“太子?本王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眼底的寒意甚比寒潭,古水无波的的眼眸里盛着几分怒意气,却依旧慢条斯理的回她。
“本王确实夸你一句算盘打得好,你想让本王的念念带你出来,若带你出来了,你混迹的好,又能护着周毅一家,若混迹的不好,周毅一家不知情,太子会重用他,若是有机会,你还能重见天日,又过上富庶的日子。”
他嗤笑一声,“可你唯一算错的就是本王。”
“本王比地狱的阎王更可怕,你想活命,本王会让你活。”
他睥了一眼身旁的玄夜,“拖去地牢,受七七四十九日酷刑,剥皮抽筋,做成人彘。”
说完,他笑着看周老太太,“也算小婿一点心意,接下来的日子,你会活得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