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退下去后,许酥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他说的事,我能知道吗?”
裴屹瞧她的模样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让场主探查的正是当年杨氏一门灭门的事,此事是先帝一手下的旨,朝中之内的官员对此事也是闭口不谈,听耳阁的人是探查不到这么高的秘辛的。
他看着许酥大步流星的坐在了他书案前的圆椅上,提起笔来愤愤的写着什么,有些无奈。
不知道为何,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这些女儿家的小姿态在他面前也不会藏着,甚至有时一边脸红,一边嘴上还能调侃他。
可裴屹却越来越心慌,他一直都知道,他越欢喜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
如今......
不不不,他还没有那么欢喜她,他只是好奇,对她感到好奇而已。
许酥已经写完了,她提起两张纸,一边一个写着大大的“混”“蛋”。
随后,气呼呼的撂下笔,提起裙摆出了书房。
裴屹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眸色黯淡,默不作声地将她写好的字放入暗格中,指腹轻轻摩挲着笔杆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指尖残留的余温。
琼珠追着许酥的脚步,给她披上了海棠花色的棉氅,将早已备好的暖手炉交到她的手中。
“翠玉可备好了马车?”许酥问。
琼珠点点头,“那丫头能说会道的,哄得管家笑得忘了形,晓得王妃今日要出门买糖,爽快的很。”
许酥笑了一声,“她是个开心果。”
*
上了街,许酥先去糖铺子买了糖果子还有裴屹喝茶水用的绵糖,才拐角去了听耳阁二楼坐了半个时辰。
她没进单房里,今日穿的有点多,她坐在窗边口的位置,叫寒风散一散她身上的躁意。
偏就是这个时候瞧见了一个不速之客——淮安王,裴延。
“念念,好久不见。”裴屹手中展开折扇放在胸前。
他穿着一袭白衣,墨色的长发飘然逶迤,自顾在许酥对面坐了下来。
许酥同他也有两年没见过了,可两辈子加起来,都已经七八多年的记忆,此时见他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她站起身来,衣摆掠过桌角,白净的面纱缓缓下垂,“淮安王万安。”许酥朝他行礼。
裴延眼中隐去一抹苦涩,喝了一口茶水,示意她坐下来,“你倒是与我生分了不少,犹记得你此前一口一个延哥哥——”
“淮安王慎言。”许酥提醒他。
裴屹一顿,苦笑一声,捏着瓷杯的手缓缓用力,“裴屹他,对你可好?”
说起裴屹,许酥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几乎不用回答,见她这副笑靥如花的模样就知道她过的不差。
“很好。”
许酥并不想和裴延有过多的交集,一来她已嫁作人妇,理应避嫌,二来,她确实觉得自己裴延不熟。
裴延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自顾的说了许多幼年在太后的永凤宫里发生的趣事。
许酥听着这些话眉眼间的疏离也散了几分,时而微笑点头,也算得体。
裴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有些酸涩,她恨他了吧。
整整两年,他未曾给她写过一封信,若不是那病,他也不会卧榻两年之久,错了娶她的时机。
如今,见她活得开心,他也当欢喜的。
他叫了随从给许酥点了许多她往日爱吃的糕点和茶水,“本王约了好友,恰逢碰上,念念不要觉得本王唐突了才是,叫了些小点心给你。”
许酥颔首,捏了捏自己的雪白的衣袖,朝他行礼,“王爷慢走。”
片刻不到,许酥顺利的进了听耳阁的四层楼里。
“姑娘来了。”
许酥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见面前的人转身离开,很快便高举着红木托盘,躬身。
“姑娘,上次的哑药一事,听耳阁未能办成,这是姑娘给的钱。”
许酥抿着唇,数了银票,却发现里头还多了五百二十两,“这是何意?”
“难不成,后一个也失手了?”
不过调查一下能让裴屹欢喜一笑的事,这也查不出来。
许酥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明明记得上辈子听到裴屹就是让玄夜去听耳阁探查东西的啊,难不成她听错了,不是什么听耳阁,是庭洱阁之类的?
面前的人一副懊恼之色,面对她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恭敬的姿态,“姑娘误解,这五百二十两退给姑娘是我们阁主的意思,未能成事,又得姑娘信任,实在惭愧。”
“故而,阁主有令,免了姑娘后一个的钱。”
他说着语调里也带着自豪,“咱们听耳阁做生意一向讲究有来有往,不拘一格。”
许酥低笑一声,想了想还是没将那五百二十两收回来,“无碍,既如此,劳烦你们替我将这五百二十两捐了吧,就当替他做好事积福了。”
那人面色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问:“全、全捐了?”
许酥眨了眨眼,“嗯,怎么了?”
后者疯狂摇头,不敢吱声。
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将披在身上的棉氅拉紧,解释道:“银子可以再赚,福气也要越积越多。”
男人点点头,将手中的字条交给许酥,作势就要退下去,被许酥喊住。
“等等。”许酥又转过身来,从琼珠手里接过银票放在他的托盘上,“你们可接类似于镖局一般的任务,嗯......也就是护卫,不对,暗卫。”
“姑娘可是身边缺了人?”
许酥身边自然是不缺人的,裴屹将她护的很好,在她身边放了人,她一直都知道。
“不是,你且说接还是不接。”许酥道。
男人有些踌躇。
许酥又放了几张银票上去,“银子不是问题。”
他点点头,又道:“还请姑娘明示。”
“宫中西北角住着十三公主裴念,还有十七皇子裴赫,我的要求不高,就是希望你们能护着一点,别让他们被奸人所害。”
她记得裴念混进东宫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搬了过来,告诉她裴赫被奸人所害,她没了最后的念想,皇帝已经放话,只要她年岁一到,就要送去他国和亲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敬轩发现了,她哭的很大声,许酥不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想来也不尽如人意。
如此,也算还了上辈子裴念的情了。
“那姑娘,周毅那处......”
许酥摇了摇头,“周嘉宁已死,国有国法,你们不必冒险,只是如此前一般能够将消息提前告知我一句就好。”
等线索再多一点,等他们父子二人露出的马脚再多一些,她会亲自将他们送进大理寺卿的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