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侯府灯火通明一夜未熄。
拂衣揪出两个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准备报信的奸细,一个将信件悄悄塞进了狗洞外用砖头压好,另一个则是将信件绑在了石头上顺着围墙扔出了府外,还伪装了两声鸟鸣提醒外头的同伙接应。
拂衣直接将人一窝端了,然后将两封信件悉数交给了沈倾。
两封信件的内容很相似,都是沈奕安出事被御林军压入宫中,谢翎去武烈候府求援至今未归,如今宜宁侯府中乃是沈倾主事,可趁机行事。
沈倾看向刘管事,刘管事直接言明两人的身份,一个是谢翎身边侍候的丫头,名唤竹香,另一个则是府中侍卫,叫柳峰,至于那个外头接应的,刘管事不认识。
除了柳峰之外,沈倾刚刚点名的时候还少了一个府卫,叫柳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指认沈奕安的那个了。
柳霆和柳峰是亲兄弟,两人这些年来都十分安分,唯沈奕安之命是从,也由此,沈奕安并未对两人生疑。
沈倾猜测柳峰和那个同伙应该都是楚凌熙的人,可细想却又明显觉得不对劲,宜宁侯府如今的情况楚凌熙不说知道全部也是十之八九,又何必多此一举暴露安插多年的棋子?
但除了楚凌熙,沈倾属实想不出来别的可疑人选。
至于竹香,沈倾觉得应该是太子楚凌修的人。
三人的嘴都很严,沈倾从后半夜审到天明,府中刑具用了一个遍,都没能从三人嘴中撬出一句有用的消息来。
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了什么结果,沈倾让府卫将三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刘管事,你刚刚同我说柳霆出府是以探亲为由,那你可知道柳霆家住何处?”
刘管事点头,“册子上记录的是城外二十里处的大岭村,真假的话,不好说。”
若是以往,刘管事倒也不会特意怀疑真假,可如今情况特殊,和柳霆兄弟相关的一切就都值得怀疑了。
怕沈倾怪罪,刘管事解释道:“侯府虽然对每一个仆役府卫的出身家境都有详细记录,但并不会挨个去核查真假,更何况,柳霆兄弟并不是侯爷培养出来的,而是从外面雇佣回来的。”
沈倾一下子就抓到了话中重点,“雇佣?哪雇回来的?”
“回大小姐,是教武坊。”
沈倾眸子一亮,事情属实巧了些。
沈倾让刘管事派人到城外大岭村去查是否有柳霆兄弟二人的存在,同时又让蝉衣亲自去往教武坊,将柳霆兄弟的信息都找出来,至于自己,则是镇守府中。
刚安排好这一切,兰香便扶着谢翎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翎行走缓慢,像是双腿受了伤。
沈倾上前扶了她一把,关切出声:“母亲这是怎么了?”
谢翎嗓子干痛的厉害,说话的声音已经十分嘶哑,沈倾让拂衣给她倒水,同时目光看向兰香。
得到谢翎的应允后,兰香才开口道:“夫人想让武烈候为侯爷在朝堂上求情,本来武烈候是应下了的,可就在这时候,老夫人来了……”
因为老武烈候去世一事,老夫人一直对谢翎心生怨怠,她总觉得如果不是谢翎执意要嫁给沈奕安,老武烈候也不会气急攻心卧病在床,最后又赶上旧疾发作才病重离世。
为了惩罚谢翎,老夫人让她在谢家祠堂跪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才放她回来。
看着谢翎,兰香满眼都是心疼。
兰香是自幼跟在谢翎身边伺候的,谢翎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兰香都是亲眼目睹的。
谢翎声音嘶哑,“不怪母亲,当年若不是因为我,父亲就不会那般年纪就走了,母亲也不会孤苦这么多年。”
兰香忍不住为她辩驳,“夫人,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啊,明明太医早就说过了,老侯爷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病根,本来就……”
“时日无多”四个字兰香还没说出来,就被谢翎出声打断,“好了,不要再说了。”
兰香噤声,谢翎则是看向沈倾,“一夜没睡吧,你先去休息会,府中有我看着。”
沈倾摇头,“母亲身子本就不大好,又跪了一夜,先进去睡会吧,爹爹这边,有我呢。”
谢翎刚想拒绝,就见沈倾拉起她的手,继续道:“母亲,别逞强,这种关头,您可不能病了。我奔波爹爹的事情,府上和昭儿还需要您照顾,我们都不能倒下。”
谢翎眼眶微红,拒绝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天色渐亮,沈倾刚用了两口早膳,就见守门的护卫快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字条。
“大小姐,这是刚才有人送过来的,说您看了就懂了。”
拂衣上前将字条接过递给沈倾,沈倾打开,就见上面只写了短短六个字——听云茶楼一叙。
沈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果然是他!
虽然认不得楚凌熙的字迹,但沈倾却是知道,听云茶楼,是楚凌熙的产业。
沉默片刻,沈倾起身,带着拂衣和几个护卫出了府。
……
另一边,约莫着快下早朝了,阳陵侯便连忙乘坐马车去了一个老友家。
如今他被免了朝政,很多事情都要从别的大臣口中才能知晓,以往阳陵侯是不愿意走动的,因为他觉得丢脸,可今日却是格外主动。
今日下早朝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不少,不过阳陵侯却是耐心极了。
半个时辰之后,阳陵侯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消息,面带笑意回了阳陵侯府,心中不由感叹,林雪芙猜的真是没错,沈奕安果然出事了。
回到阳陵侯府,阳陵侯直奔芙云阁。
穆子谦和林雪芙刚刚起身,听到是关于宜宁侯府的消息,连早膳都不用了直接就跟着阳陵侯进了堂屋。
将一众丫头赶走,又将屋门关好,阳陵侯才眉开眼笑开口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沈奕安涉嫌行刺端王,证据确凿,如今已经被关进天牢了。”
穆子谦脸上当即一喜,显然没想到愿望竟然成真了!
林雪芙却是有些怀疑,“关进天牢了?陛下已经定案了吗?”
阳陵侯脸上闪过一抹可惜,“还没有,本来陛下准备让大理寺再核查七日就定案的,毕竟已经算是证据确凿,可偏偏靖安王和武烈候站出来为沈奕安求情,陛下便又将期限宽限至了半月。”
穆子谦有些诧异,“靖安王和武烈候?这两个不是一个远离朝政多年,一个和沈奕安一向不和,怎么还突然一块为沈奕安求起情来了,这什么情况?”
阳陵侯摸着自己的下巴猜测道:“武烈候估计是看在谢翎的面子上,靖安王的话……整个盛京能请得动他的也就只有陆世子了吧?”
林雪芙适时出声:“我听说陆世子和宜宁侯走的挺近的。”
穆子谦很是纳闷:“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该不会是陆晏看上宜宁侯府的小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