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深圳几百公里广西某处偏远的大山上，山上不少树叶都已经变成黄色。地上覆盖着不少树叶，过不了多久树叶就能成厚重的肥料，滋养着这片山。一个带着蓝色头巾，穿着解放鞋，一件灰色外套，一条黑色裤子，脸上长了不少皱纹的四十多岁女子动作熟练的采摘着毛栗子。
“我说李老板，你可是真忙。一大早就去镇上寄昨天收购的毛栗，开着三轮车不回家等着收货，还上山和我们抢毛栗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说道。
“太阳正在头顶上方，一看就还没有到下午2点，这个点谁采摘毛栗上我家卖货了？”李青青拿着一大把毛栗，用带着手套的手剥开已经开了小口的毛栗子，遇到剥不开的，直接拿着一个小锤子锤开。
“这倒也是。一般都是傍晚五六点才回。李青青，你明天去镇上也帮我买几把锤子。”一个三十多岁嘴角边有一颗痣的女子说道。
“李大嘴，你怎么光站着不干活？还不快点采摘，慢点都被人摘了。”李大嘴的婆婆麻利的把毛栗放在蛇皮袋，她年纪大了，动作慢，等晚上回到家再慢慢把毛栗弄出来。
“婆婆，我手有点酸，我休息一会。我晚上还要留点力气帮你把毛栗剥开。”李大嘴已经连续上山十多天，婆婆也已经上山一个星期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李青青，你晚上还要挑坏的毛栗，一大早又要去镇上。按理说比我累，你怎么这么能熬？”
李青青把脚底一小堆毛栗敲完后，赶紧走到3米处的毛栗树旁，用手把毛栗都折了扔在地上，她看到6米远的唐老太直接用镰刀在砍毛栗树，她说道：“唐娘娘，那边有那么多柴火，你怎么只选毛栗树砍？”
一位戴着黑色帽子，头发都已经大白，衣服上打有几个补丁，背都佝偻着的68岁老人。她大嗓门的嚷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砍，村里也有其他人在砍毛栗树，你凭什么只说我？这山都是没有分的，是公家的，我想砍那棵就那棵，你管得着吗？”
“哎呀，唐家的，你把这毛栗柴给我，你去我家门前直接拖一捆柴火回家。”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说道。
“那行，我今天就回去了。明天再上山砍毛栗树。”唐老太拿着扁担和镰刀离开。
李大嘴看着面色有点难过的李青青，她安慰道：“村里没有什么收入。你看李家那个儿媳，这几天不知道在哪里找到毛栗堆了？一天下来五六十斤，这可把她邻居羡慕坏了。”李大嘴摘了一片有点黄的树叶，卷起来，用嘴巴一吹，好像鸟叫声，“你只收几个相熟的。村里大部分是好的，村里也有几个眼红的，这不得上山砍毛栗树？好在山宽毛栗树多砍不完。”
“田老板说一天收500斤左右，我哪里晓得通知的几个相熟的全家出动？”李青青看着李大嘴的婆婆动作熟悉，她也不剥毛栗直接放在蛇皮袋，反正她有小三轮，“连我那婆婆，让她不要去了。我一走，她估摸着又偷偷上山采毛栗了。”
“哈哈，有人说凌晨早起剥毛栗，结果早上10点去你家一看，大门关着。”李大嘴笑着说道，“那个田老板是做什么？”
“开网店的。我希望明年她还开。”李青青由衷的说道。
“我想得比你简单，我希望今年她生意红红火火，这样你可以多收购村里的毛栗。说实话，我怀疑李家那个儿媳说不定有其他家的毛栗放在她那里顺带卖。”
“李大嘴，你是不是太闲？村里就这么大，谁家有点事不知道？需要你挑明说吗？”李大嘴婆婆大声的说道。
这时李青青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田心。李青青走到李大嘴身边示意她不要说道。
“你好，田老板。昨天收的毛栗，我已经去镇上寄了。”
“青姐。我老板知道店铺过2百单后，决定加大投入，毛栗有多少收多少。到时我会安排货拉拉去你家装货，这样比物流更快。”
“好嘞，祝你老板发大财。我挂了。”
李青青坐在地上，拿出从家里装的白开水，咕隆咕隆的的喝下去。她和李大嘴说道：“我先回去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好，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李大嘴开心的说道。
可惜李大嘴只高兴了一下午，因为回家后知道李青青在村里的公告栏写着：收购毛栗子一斤5.5。
接下来的十多天村里有更多的老人，留守妇女涌入到大山中，抢摘着大山馈赠的毛栗。这个秋天周围几十座山送来温暖，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好过许多。
李青青看着网约车的车尾久久不能回神，寒冷的早晨，刺骨的冷。她脚边有十几只鸡，十几只鸭，还有3筐鸡蛋，两麻袋青菜，东西都没有送出去。田老板是一个讲究人，每次约的网约车都在凌晨，司机到深圳还不到中午12点，司机是两天一来回。
明老太做好早餐，今晚煮了面条，里面放着不少火腿肠。见儿媳还没有回来，她打开手电筒，披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走了出来。
“青青，这大冷天的，寒风凛凛，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哎呀，东西都没有送出去。”李青青摸了一下有点鼻塞的鼻子，手脚冰冷的，“田田算了一下账，网店开了一个多月，亏损了3万多。不知道她老板能熬几月？”
明老太不懂生意，做生意十有九亏。她只是一个农民，只知道老老实实种地。她说道:“把东西都提进院子，把门关上，鸡鸭晚上都杀了，叫村里卖毛栗的人吃顿饭，我们赚了她们的钱。”
“好的，妈。我今年收购了三万多斤毛栗子，赚了一万多块。”李青青把东西都拉进院子，把铁门一关。
李青青吃了火腿肠，想起小姑姐王菊，她说道：“妈，这个月王菊和你通过好几次电话，你可不能把田心的联系方式给她。”
明老太就着腌制的韭菜，把面条吃了。吃完后，她打了一个饱嗝。她小声的说道：“其实把田心的微信给王菊也没事，你不是说田田的老板是开山货店的吗？说不定还能收购王菊婆家村里的山货。”
“妈，你别拎不清。我虽然是你儿媳，但是这么多年我可以把你当亲妈的。自从王菊知道景雪买个一铺子给你收租，她就到你面前哭穷，你给了她点钱我不贪。”李青青把筷子放在桌上，也没有收拾桌子，“我以后砍柴避开毛栗子树，明年应该很多毛栗子。今年我一个月挣一万多。如果明年田心老板还卖毛栗子，明年有三个多月采摘时间，我说不定能赚个五六万。”
“青青，我没给王菊说田心的联系方式。不过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妈，如果你没有点钱傍身，王菊这个月会对你嘘寒问暖吗？现在我大姑姐王梅人都变得和善起来，还不是因为她有租金收？她又不用养儿女，王向冬现在就差没把我大姑姐供起来。她今年连毛栗都不去采摘，还是王向冬小女儿摘的，她来代卖。”
“我知道的。我也希望明年继续收购毛栗子，这样我儿子就能留在家里不必出去外面打工。”
“你知道就好。”李青青抹了一把眼泪，收拾碗筷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