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吾辈子弟江月华,于大殿堂前,拜会仙班祖上”
“燃仙香叁支,以代身表敬,还告祖上,今朝收此稚儿为桃花殿门下三弟子,破宗门之先例,若日后此徒顽劣,定逐出宗门,绝不败坏门规。”
江月华将三柱燃起的金香插于鼎内,氤氲烟雾中传来阵阵奇异的香气
忽然铜鼎外身的纹理开始变化,银色的线条开始游走,竟是形成了一个‘准’字!
江月华见到这一幕很意外的样子,鸦鸦也惊讶的看看铜鼎,再看看我。
女孩不识字,所以不清楚他们作何如此反应,她的手心微微出汗,生怕仪式突然终结,撵自己下山。
只见江月华转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白鸟口中衔来的桃枝,一举一动,颇有仙家风范。
淡淡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虽然容貌昳丽,但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风尘的味道,此时的他犹如下凡的神官,不容亵渎。
他问:“尔等,可有姓名?”
“并无”她回答。
“那便随我姓氏,尔且应?”
“应”
“吾与你共担‘江’姓,名取单字一‘醒’,望你日后能自律自正,万事明断。”
“表字便取...便取‘风雨似磐万仞天,一帆明月照清淮’中清淮二字,愿你坚守初心,持剑安民,立正除邪,心如明镜,不畏前行。”
她郑重的磕头行礼,无比认真的说:“弟子,江醒,谢师尊赐名,谢仙祖庇佑,不负所托。”
江月华抬手,江手中桃枝轻点江醒的发
指尖落下,第一点
“观天道理透,懂日月谓明,常年祸富生,每日阴阳行”
抬起,二次落下
“规矩本有法,方圆自然成,获理问良师,得道求自冥。”
抬起,三次落下
“自然清净上智伴,寒风不侵心丹暖”
抬起,最后落下
“通见善性心田润,常用平和度关山。”
每一次的点枝,江醒身上就会散出淡淡银光,直到四次后银光强盛,缓缓散去,心境更加的清明。
此时师尊手中的桃枝在经过四次点枝后化成一条红线
“抬首,掷左腕”
江醒依言直起半身,伸出左臂,露出左腕。
当看到上面的疤痕时,江醒反射性的缩回去,并不想让这么丑的样子让人瞧见,尤其是尊敬的他。
此时白皙修长的手突然轻轻捉住她缩回的手腕,指尖一上一下,红绳就被系在了江醒细瘦的腕上,病态的白上面有这可怖的伤痕,再系着红绳,讲真的,并不美丽。
江醒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隐忍着,再给师尊磕了一个头“弟..子江醒,定遵...循师命,持己...剑,互万民!”
看着跪下的三弟子,江月华心里何尝不五味杂陈,早昨晚雪地扶她起身,看到那疤痕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是当日他在溪边赠过外袍的稚童,那个疤痕,与当日躺在地上的她露出的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那种疤痕不似兵器所伤,也不似寻常磕碰,外状不规则,边缘还有腐蚀痕迹,像是刀劈又像是某种毒液腐蚀,十分怪异,所以他一眼便记住了。
本来他并不想收其为徒,一是因为门内清规,二是因为...宗门要事不便。
但这女童来历古怪,身上疑点众多,但因他身为桃花殿之主,由飞升上界的仙祖赐掌管四界姻缘之权,因此他对人之间情绪的感应十分敏锐,对于这种年岁不大的女童,他可以直接侵入其心境,并不会让其发觉。
短短两秒,他就十分惊诧,虽然能感知到江醒对于他并无恶意,但令他真正惊讶的是此子内心竟十分澄澈,似乎什么事大大小小都入不了她的心,除了她想记住所认可的,其他竟都是一片空白,犹如一张白纸的人,而师尊如何绘笔,徒弟就会成为如何的画作。
跪着的江醒其实是有一点感觉得,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窥视你的秘密,一瞬间的不适后,一切恢复如常,江醒就认为大抵是她休息不好罢了,才会产生错觉,。
两人心思各不相同,前者想的是好好对其教导,方可成就一番天地,造福四界。
后者想的是潜心修炼,日后有所成就,便以命护师尊周全,听师命,尊其令。
收徒礼在二人一木头一只鸟的观礼下圆满结束。
此后,江醒以清风楼桃花殿三弟子的身份,正式入住桃花殿。
花开岁到不知年,又是东风送酒前。
在很多年后,江月华会十分庆幸自己今天的作为,让这个徒弟真的成就了一番天地。
师尊带着江醒御剑飞回桃花殿,刚开始看到师尊的佩剑不断变大的时候有些好奇,怕站上去踩坏了这漂亮的佩剑,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下,江月华哭笑不得,直接抬着她的臂膀放在剑上,然后方才上去御剑。
“师尊..我可,以以拽着你..袖..子.袖.一点点吗?”她磕磕巴巴的说着长句子。
“嗯”
然后一个小小的拽力从右手衣袖传来。
呼啸的风从二人身边穿过,说是二人,其实只有江月华罢了,他以一人的身姿替她挡住这猛烈的风雪。
“你不怕高?”师尊突然开口。
“啊..?奥...不怕的。”江醒回答。
“嗯,还可以,当初带你那两个师兄御剑的时候鼻涕泪擦了为师一身。”江月华现在想想都有些嫌弃,差点把那两个小崽子撇下去。
“啊...哈哈”江醒干笑两声,心下对自己说:还好有个面具。
一阵沉默后。
江醒斟酌着开口“师尊,那..两...两个师兄..我用不用去——”
“不必。”
“啊?”
“我的意思是,他们下山历练,不在门内,你不必寻他们。”
师尊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江醒想着。
那在心里说师尊好话,他会听到吗?
不久就到了桃花殿的峰头,江月华带着江醒进入了主殿。
一到了自己的地盘,江月华明显轻快了许多,几步跨到正上方的榻上,翘着二郎腿,环着手臂,完全不似刚才在大殿堂前的气质。
江醒:原来人可以变得这么快的吗?
师尊往榻上一歪歪,冲她轻点下巴“旁边有椅子,坐。”
江醒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看着上坐的人。
只见师尊说:“你可知你年岁?家在何方?我好派人去跟你家中打个招呼。”
江醒想了想,站起来:“八岁...九岁..嗯...记不清,弟子并无..父母”
江月华挑眉,微微坐直:“坐下回话,可识字吗?”
江醒坐了回去,回答道:“只.识..得,得几个”
师尊“嗯”了一声,拿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他说:“如此,那你此番费尽心思靠近我,是从为师这里获取什么好处吗?”
江醒沉默了。
他知道了,但没完全知道。
她并没有那么多脏心思,她没有家人,只想以身护他,亦是像当年那般护着自己。
江醒对他只是尊敬,钦佩,绝无任何别的心思。
她手一翻,当日江月华赠她的外袍她还好好收着,将它取了出来,双手捧着,跪在师尊面前。
“弟,弟子虽..隐隐....瞒许多,但弟子,对师尊..绝无不敬,若有半句,话..假话,天谴,地责!”
“住口!”江月华把手中的茶盏狠狠往案几上一放“砰——”
“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他只是唬唬她而已,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吓,暗自骂自己几句,赶紧起身把江醒扶了起来。
“为师并无问罪的意思,你....唉..罢了罢了,你先回房吧,好好修养几日,为师再教你习字练武。”
江醒犹豫的问“可,衣裳”
江月华此时已经往内殿走了,随意的摆摆手。
她这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