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林南苑。
司隐进门时,已经快十一点,客厅的灯还亮着。
李秀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面前的几张照片。
无一例外,上面都有同一个人。
穿着制服的男人眉眼凌冽,肩宽腰瘦,桃花眼自带风光,看着镜头,也不笑,只摆着张冷脸。
另一张全家福上,一家四口,后面站着的男孩勾着女孩的脖子,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距离,这张倒是笑的开心。
司隐上前,将照片都收起来放好。
“怎么又在看这些?”
李秀叹一口气,摸着她的手腕:“刚才做梦,又梦见你爸了,我就说,老头子保佑咱小子平安回来,可谁想,他就是不说话,我一急就去抓他,那烟啊立马就散了。”
“影影啊。”李秀嗓音哽咽,“你说你哥还能回来吗?”
客厅的灯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晚格外清冷。
司隐心里密密麻麻地泛酸,拍着李秀的肩膀:“肯定能,哥肯定能回来。”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
路过左手边的房间,她加快脚步,直到倚靠在房间的门板上,才松了一口气,身体顺着门板往下滑。
蹲在地上,眸子低垂。
房间里没开灯,只从窗户透进来光线,隐约看见大致轮廓。
直接将自己摔在床上,光线落到脸上,半脸冷清。
月色皎洁,却也不容接近。
乐队群里热闹起来。
大概是经费的事得到解决,丁暮他们说话也不再拘束了,汪夺在群里甩了几个红包当做庆祝。
司隐放下手机,拿着衣服拧开房门。
只有主卧才带着独卫,李秀睡着。
剩下的房间都没有独卫,只能去客厅的浴室。
怕吵醒李秀,她动作很轻,去的时候将拖鞋拎在手里,快速的冲了个澡。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手机屏幕亮了。
划开接听键,清润低淳的声音就传来。
是孟鹤行:“睡了吗?”
司隐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毕恭毕敬:“没呢,二哥,有事吗?”
“明晚回老宅吃饭,没忘吧?”
其实忘了,但这会司隐也只能装作没忘,快速翻开日历,上面打了标注。
她捏着手机,心里有了几分底气:“没忘。”
“那明天下班,让林叔去接你?”
她连忙拒绝:“还是我自己过去吧,像之前那样,在景园外面等你行吗?”
之前都是在老宅附近等,然后一起进去,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提出让人来接。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她并不想打破现状。
沉默半晌,司隐手心都出了汗,才听见对面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没由头的,竟觉得背后发凉。
她先挂了电话。
整夜没睡好。
睁眼时,天刚亮,外面还很暗。
司隐揉着发酸的太阳穴,脑仁刺痛。
这才发现窗户敞开着,凉风肆意钻进来,就这么吹了一夜。
更何况,她就穿着件单薄的睡裙,连被子都没搭。
嗓子像吞了刀片似的,阵阵发疼。
心想不好,量了温度,果然低烧。
吞下两片退烧药,点好早餐,随意喝了两口粥,就出了门。
谭希开着她那辆白色牧马人在楼下等着。
司隐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将温热的一盒奶递过去。
谭希拆开喝了。
驶入车流,大清早,都是上班的人,还好这地段不算堵,两人在八点前到了公司。
谭希听她嗓音,皱眉:“感冒了?”
“有点。”
“吃药了吗?”
司隐除了喉咙生疼之外,其他倒是还好,脚步不停:“吃了,没事,低烧。”
谭希没再接话,到休息室了,接了杯热水给她。
又把她口袋的烟缴了。
眼波一扫:“这几天别想碰。”
司隐唇色有点白,扯出一个笑:“行。”
商余行来得早,订了早餐,几个小子已经吃了,问她俩。
司隐摆手,示意吃过。
倒是谭希拿了份生鲜粥,温度刚好,慢慢喝着。
汇演的经费今早就打进了汪夺的账户,他来的时候,心情也好的很。
“现在就是准备,下周汇演。”
各忙各的,司隐拿着张曲谱看,一遍遍调整。
汪夺凑过来,问:“隐子,你昨天怎么回家的?”
“打车。”
司隐觉得他话里有话,看他:“怎么?”
“没事,没事。”
汪夺摸着后脑勺,找个话题敷衍过去。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怀疑司隐认识昨晚那几个大人物,现在清醒了,只觉得幸好自己没问出口,不然,显得太愚蠢了。
汪夺反应过来,又退后几步,看向司隐:“不对,你嗓子怎么回事?”
刚才只顾着试探她,没注意到她嗓音不对劲,现在回过神来。
司隐捏着曲谱,改了个调子,头也没抬:“感冒。”
感冒?
感冒!!!
汪夺一下子急了:“怎么感冒了呢?”
他凑上去:“隐子啊,这几天可得保护好嗓子啊,汇演没几天了。”
他来回踱步,还不停叮嘱:“不许吸烟了。”
司隐手一顿,说:“知道了。”
汪夺注意力又跑到其他话题:“我们乐队三个月没演出了,这次希望大家都能配合好,别让别人看笑话。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不服气就要用实力说话。”
他着重说:“特别是丁暮你小子,脾气别那么冲,听见了没?”
丁暮道:“知道了,汪哥。”
——
下午五点。
司隐收到许程发来的消息。
告诉她五点半在老位置等。
司隐回了个好字过去,将演示了两遍的曲谱交给谭希。
嗓音好像更重了,说句话都疼得不行。
烧倒是退了,唇色更白几分。
没办法。
司隐涂了层唇釉,绯红色,倒是增了气色。
公司到老宅起码得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没敢耽误,提着包就往外走。
路上堵了十来分钟。
到约定位置时,孟鹤行已经等着。
郁郁葱葱的老树下,安稳停着一辆迈巴赫。
今天换了车,孟鹤行回老宅总爱开这辆。
许程和司机都不在。
男人倚着车头,垂着眸,思绪不明,指尖的飘出一阵烟雾。
司隐快步走过去,喊了声二哥。
孟鹤行不动声色,将烟熄了。
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问:“嗓子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