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你也早点睡吧。”
我点了点头,刚走到楼梯,她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怎么了?”
她扭扭捏捏的,紧张到双手来回搓弄着。
看来我是时候展现自己老师的天赋了,于是我刻意学着上学时老师的口气说道:“艾爱,以后要大方一点,你这样说话陌生人是很难听得下去的,也就是换了我有这个耐心……换了别人,要是心情好的,可能转身就不理你了,要是遇到一个心情不好的,早就破口大骂了……”
她先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知道了。”
“对嘛,你长得那么好看,应该很讨喜才对,女孩子嘛,就应该大方一点,这样才不愁找男朋友嘛。”
一听到这个话题,她又害羞了,“你别老是逗我,我还没那个打算呢……”
“是啊,这事该你爸操心,这人啊……越到了最后的时候,就越愿意管点闲事,我下次注意。”
“啊?”她疑惑地看着我,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没事,你说吧,你有什么事?”
她好似听取了我的建议,看起来倒是大方了一点,“上次我借你买衣服的钱你还没还给我呢。”
“哦,哦。”我一脸“哦”了两声,这时候是真想给自己来两个大耳刮子,自己还真是,怎么离开了江城市,自己倒变成一个人渣了呢?
不过我掏了掏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兜,尴尬地说:“我现在身上钱不够,等明天我去银行取了就还给你。”
“嗯,也不差这一天了。”
我刚想拿烟的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这个艾爱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在怼人这方面,还真是有天赋……
……
回到房间,看着门牌上那个203的标识,我忽然想起了毛不易的那首歌,也叫做《二零三》。
于是我心血来潮,连上了网络,放了这首歌:
“那天偶然走进你,五月南风正和煦,也许它的双手太多情,让我想留在这里……
后来刮风又下雨,我都躲在你怀里,看着我所有的小脾气,不论快乐或伤心……
虽然到现在,还孑然一身,你会陪我默默忧愁到凌晨,其实你知道,来来往往有多少人,只是扬起了灰尘。”
……
悠扬的旋律洗涤着我的心灵,还记得这是我曾经最爱的那首歌。
而歌声总会唤起人们的回忆,这首歌,就将我带到了刚高考完的那一天:
“妈,我感觉我发挥不错。”一出学校大门,我就迫不及待的给妈妈分享这个好消息。
即便我已经高出了妈妈一个头,她平常还是会摸摸我的头。
我自然地蹲下了身,妈妈那粗糙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这在她看来,我这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吃。”
“饺子,妈……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我毫不犹豫地说。
她宠溺地一笑,“就知道你要吃饺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可没想到等到回到家里,等着我的不仅仅是饺子,还有父亲去世的消息。
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刚考完的兴奋荡然无存。
那一夜我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回忆涌入脑中,一想到自己就是没爸的孩子了,我就止不住的哭泣。
也正是在那一夜过后,妈妈口中长不大的孩子也终于长大了……
这首《二零三》,正是我在平凡时期的希冀,也是我除了母亲外的唯一精神寄托。
现在,母亲也没了,只剩这一首歌陪伴着我,可我,还能活多久呢?
……
夜一如既往的黑暗,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我却能精准地摸到香烟。
“啪嗒”一声,当那一丝火苗亮起来的时候,就好像用生日蛋糕上的烛光一样,虽不璀璨,但却耀眼,让你心生怅惘,于是那一句话再次在我的心头浮现:
“望着不灭的蜡烛,许下亘古不变的愿望。”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我只记得我做了很多梦,梦里有母亲,父亲,陈晓宇,程鑫,小青,李影,许成乐,甚至有苏高。
可偏偏没有苏子寒,关于她的一切,都没有出现。
好像我所经历的都是镜花水月,梦醒,人终,情散……
强行让自己脱离这种悲伤的心境,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
艾爱这妮子很勤奋,已经在前台坐着了,这次我看得真切,她正在画画。
只不过她这次好像留了一个心眼,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回头。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就给我打招呼道:“早上好啊。”
我也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并打趣她说:“你这可不行啊,创造艺术可不能分心。”
她小脸一红,也不辩驳。
我微微一笑,又想起了什么,问她说:“你自行车借我用一下呗。”
“你要去哪?”
“房费都交了,我还能跑了不成,我是去银行,取钱还给你。”
她点了点头,“那你用吧,别用坏了就行。”
“放心吧,一个自行车而已,我骑不坏。”
说完,我就戴好了手套,戴上了帽子,全副武装,出门骑上她的自行车。
不过这自行车显然是上了年月了,这东西一看就是老的,我小时候学自行车就是用的这种。
只不过岁月的侵蚀让它有些力不从心,“吱嘎”的声响不绝于耳,倒没有很刺耳,反而还有点节奏感。
“呼——真冷啊。”
走在路上,每哈出一口气就伴随着一股白雾产生,身上的热气也在以这种形式在不断消散着。
路上经过了一个药店,我默默记下位置,艾爱嘴上不说,没准备的情况下摔在了冰面上,肯定摔得不轻,身为罪魁祸首的我,还是有必要买点药的。
好不容易蹬到了银行,自己银行卡里的钱估计还够自己活个四个多月,这还是在每天只抽半包烟的情况下。
取出来2000块钱,除了要还给艾爱的那六百块钱之外,自己还留下一千多块,少抽点烟估计能过一个月。
也不知道自己死的具体时间,这样倒也能把钱好好的调配一下。
出了门,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我四处看了看,“不对,一定是出场方式不对。”
我用手揉了揉双眼,睁大眼睛又从头看了一遍,这次看得真切。
站在原地,我吼道:“草,自行车呢?!”
回应我的只有更加凛冽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