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走远,楚稚喜极而泣,她拉住如珠的手,道:“脚底有梅花胎记的孩子是不是很少见,是不是一找就能找到了?”
如珠也红了眼,“夫人,奴婢这就去找老爷,叫老爷去找找!”
楚稚连忙点头:“快去,快去!”
如珠低着头,一走出去就落了泪。
夫人满心满眼的都是找孩子,可若是孩子遭遇不测了……
夫人若是得知这个消息,又如何能接受得了,又如何能活下去,可若是瞒着或是找不到孩子,夫人就要这样每日揪心挠肺地找上一辈子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如珠越发觉得,李温不是个东西!
先是让她家夫人发现他在外面养着外室,又告诉楚稚他根本不喜欢她,娶她只是为了她的家产,然后再告诉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曾经让楚稚无比憧憬的事情都是他提前谋划好的,最后再在楚稚绝望之际,告诉楚稚,你的孩子被我换了!现在嫡长子是外室的孩子,自然次子也是外室的孩子!
至于你的孩子,早下落不明了!
这可是从她家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如珠擦着泪,可怜夫人还要为了找出孩子继续在这里耗着,若一辈子找不到孩子,她就在这里耗一辈子吗?
她脚下飞快,只顾着擦泪去了,却不料一头撞进了躲在暗处的刘狗儿身上。
刘狗儿道:“哭什么,可是夫人受了气?”
如珠擦干泪,摇头:“你想些好点的吧。”
刘狗儿不说话了,四下看了看,道:“老爷让我来回话,说是这是四周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谁都没看见两个四岁的小男孩,不,应该谁都没见过尚在襁褓中的小孩子。”
如珠不死心道:“可是有人说了谎?”
李狗儿道:“不能,老爷问得仔细。”
如珠的心沉了沉:“知道了,还有,夫人让我告诉你,查到两位小少爷的信了,说是脚底上各有一个梅花胎记,红色的!你快快去叫老爷再寻寻!”
“好!”刘狗儿连忙去了。
如珠赶回去的时候,对上楚稚满是希望的眼睛,沉默了会。
楚稚心下一沉,瞬间猜了出来。
这两日来,她已经看过了不下数十次这样失落的表情。
楚稚眼底亮着的光渐渐消失,她勉强笑了下,道:“爹爹可回信了?”
如珠垂眼,她说得很慢,好像怕楚稚接受不了一样,慢慢地,慢慢地说:“夫人……”
楚稚先是得了这么个喜讯,而后如前面几次一样泯灭人心希望的消息又接踵而至地打了过来,如珠担忧楚稚接受不了。
“老爷让刘狗儿来回信了,说是寻遍了所有能寻的人,都没有找到两位小少爷的信。”
楚稚失落地啊了声,低头握住了杯子,她想要拿起来,但杯子好像突然变得有千斤重,她手滑了好几回来堪堪拿起来,握住杯子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杯中的茶水跟着晃荡着洒了她一手。
楚稚双眼有些麻木,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麻木的抬起头,握住杯子的手抬了起来,可她的嘴巴却没张开,杯子中仅剩下那点水顺着她的下巴滑落下来,将身前的衣裳尽数打湿。
如珠顿时冲上前抱着楚稚哭喊:“夫人,您别这样,两位哥儿会找回来的,许是不在京城,又或是在乡下,这样大的地方,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楚稚将细碎的呜咽声吞了下去,她艰难开口:“孩子找回来后,还能认我吗?”
“能的,定能的!”如珠连忙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来,用帕子给她擦着脸上的水珠,道:“夫人,你别这样吓唬奴婢。”
楚稚好似才回过神来,她伸出麻木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孩子会找回来的,现在有了胎记,一定会找回来的!”
她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又好像是在和如珠说话,总之,看上去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外头,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个小丫鬟神色慌张的进来通传:“不好了夫人!老爷遇刺了!!”
楚稚沉眼看她:“死了没?”
小丫鬟一怔,夫人今日怎感觉不太一样?
但小丫鬟没多想:“刺客已经跑了,老爷已经派人去追了,老爷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孙羽,孙羽他被捅死了!!”
“老爷的胳膊被那刺客划伤了,夫人快去瞧瞧吧!”
楚稚没出声。
如珠便道:“你且先下去。”
小丫鬟应声退下。
“夫人?咱们还去吗?”
楚稚倒是冷静了下来,与其说冷静下来,倒不如说是她这两日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只不过是适应了罢了。
楚稚冷冷道:“为何不去?”
她要去,要去将戏做足。
李温在这里变着花样的想让她相信他已经和外室断了,变着花样的警告他,一切不该活的人都死了。
她现在和李温就是心知肚明对方是个什么货色,但却又相互不戳穿罢了。
但唯一的好处是,李温大抵还没发现她连两个孩子的身世都猜到了。
所以,楚稚要表现地相信了李温已经和这外室断了假象。
她只需要冷眼看着李温演戏就够了,而她时不时地点头答应两声。
等到让李温相信她已经相信了之后,她大概就能从李温国口中套出孩子的事了。
也许?
楚稚也不确定。
她站起来往外走:“李温要警告我,我自然也要让李温见识到我的态度。”
既然李温已经心知肚明,那她也要让李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楚稚没让如珠跟着去,她适才哭过,眼睛太红了。
等她和如枝两人赶到李温的书房时,她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被捅得浑身烂透的尸身。
地上,满地的鲜血。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刀法生疏得很,根本知晓如何才能将一击毙命,乱无章法地乱捅一气,纯粹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甚至都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是死在致命一刀上,还是被一刀刀地凌迟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