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叫楚稚看出了不对劲。
晕过去之前,她就觉得这两个孩子这一出闹的实在有些太及时。
然而,她只说了个这是怎么了便晕了过去。
还没来得去想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现在,她只是随口一道,就让李温迟疑了,也叫她的疑心更重了几分。
蔡神医是她的人,李温迟疑,说明他不想叫蔡神医给看。
楚稚垂眼,一时拿不准这两个孩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可是李温指使的?还是听说他们的亲娘被她送进了衙门而装模作样地自残?
但,李温若是想让两个孩子再继续试探她也没用了,毕竟他已经什么都知晓了。
那么就只能是让两个孩子装模作样地闹出事来,然后想办法从她手中拿来药银,好给衙门赎人。
毕竟姜玲儿现在被扣押在衙门,且她还面临着钱家的巨额赔款!
更不要说李温会为姜玲儿换个老巢的事了!
楚稚看向李温的眼神中,更多几分厌恶。
李温这个吸人血的瘟货,到了现在了还想着仗着她猜不出两个孩子的身世指使两个孩子这样诓骗她的银子!
楚稚的思绪转得很快,尽管她现在依旧觉得身上乏力得很,但还是强撑着身子,皱眉追问:
“叫蔡神医去瞧瞧,再者李府上绝对不可能出现花生,两个孩子又没出过李府,哪里来的花生?”
“你可查过是谁给的了?有这样心思的人,必不能留在李府了!”
眼前,李温面不改色道:“查了,是前来刺杀你的刺客留故意留下的,当真是好狠的心!”
“至于蔡神医,这两个孩子已经好了,不必再去折腾一回了,罢了。”
刺客?
楚稚抿唇,不再追问。
她挥手让蔡神医和两个丫鬟先下去。
屋内,只剩下她和李温两人。
楚稚恨恨道:“若是说起这个,我便恨不得将那姜玲儿剥皮抽筋饮其血肉泄愤!她做了这样害人性命的事不觉后悔不说,胆敢来杀我的孩子!”
楚稚声音寒冷,又重新挑起了两日前在书房时同李温说的话。
“你可将这姜玲儿杀了?!”
楚稚又冷哼一声,不给李温狡辩的机会:“两日过去了,若是想杀个人,这回子也该死了百遍了!”
楚稚对李温下了最后通牒:“何况她想杀的还是你亲生的孩子!是全府上人的性命!无论如何都不能手软!”
“你若是没杀,那是最好的,我便顺着去找,拿了绳子绞死她便是!”
前头,李温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笃定,又似是无奈地道:“蔡神医都说了叫你莫要动火。”
他抬脚走上前,坐在楚稚的床边,无比深情地看着楚稚:“人我早杀了,我一瞧见你被这刺客吓着,我便当即让人去动手了。”
他又拉起楚稚的手,柔声道:“只是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又想着你才刚醒来,怕吓着你,这才没提这件事。”
李温的神色尽收楚稚的眼底。
都到了现在了,李温还是不忘了同她装腔作势,妄图让她相信姜玲儿真的死了。
楚稚冷笑一声抽出手来:“我不怕,你将尸体运过来吧,便是再吓人,我也不会怕。”
李温定定地望着楚稚,似是很犹豫。
楚稚冷眼看着他,怎的,没料到她得这么快醒来,尸身没准备好?没料到她真的要看尸体?
还是还没将他心心念念的姜玲儿从牢里捞出来?
对了,李温手里没银子,到现在还没捞出来呢。
越是这么想,李温就越要看看李温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见李温犹豫了片刻,甚是无奈地深深叹息了声:“我是真担心你这身子承受不住,夫人,既然人已经死了,又何苦要这样难为自己,你分明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万一你又……”
楚稚直言打断:“无妨。”
李温便又叹息一声,妥协般地起身出去。
楚稚望着李温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揉着眉心。
李温的疑心太重,她必得这样装到底。
她若是软软答应不看尸身,那便上了李温的套。
那么李温的下一步,就是对她的孩子下毒手。
思索间,外头响起如枝阻拦的声音。
“老爷,这不能叫夫人瞧见啊,这也太不吉利了……”
“老爷!便是夫人要看,夫人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李温道:“不叫你们夫人瞧见,怕才是提心吊胆的睡不好吃不下!”
两个丫鬟瞬间没了声。
楚稚揉着眉心的手没停,心道好如枝,当真会帮着她演戏。
几道凌乱的脚步声从外头踏到屋内,楚稚立马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尸臭味。
她侧眼,看见李温微微皱眉,让人将盖着白布的尸体放了在了堂内。
李温道:“天热,又是鼠疫死地,停了两日便臭了,还是不看了的好。”
楚稚却不肯。
李温要真的不想她看,就不会将尸身搬进来,又送到她眼前,还落在了屋内。
楚稚随手披了件外衣,果断掀起被子从榻上下来,捂着鼻子同李温道:“掀开,我看看。”
李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怕……”
“掀开,我要看她的脸。”
她没猜错的话,李温定然这句尸身易容了。
而整个京城,能给人易容的,只有寒大师一人。
寒大师,又是她父亲相熟的一个好友。
她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易容了,若是真的,便要派人去护着寒大师的安危。
说不准,还能从寒大师口中得出些关于姜玲儿的线索,她也好一路盯着才是。
李温拗不过她,只好弯腰蹲下,抓住掀开盖在尸身上的白布,道:“夫人,若是实在害怕,便赶紧回头。”
说完,他抬手一挥,白布便被掀飞了起来,一股更为浓重刺鼻的恶臭味瞬间朝着楚稚袭来,她屏气,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楚稚道:“莫要挡着我,我看看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