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眉心一挑,道:“溪儿也赔不是了,且看看她长不长记性吧!”
正说着,溪儿端着燕窝从外头走进来,乖巧地送到楚稚眼前:“夫人,燕窝来了。”
楚稚很应景地一扭头:“拿走,我不想吃了!”
溪儿不敢多言,低低应下,楚稚又道:“你往后莫要在我眼前转悠!”
溪儿点点头,规规矩矩地下去。
“好了好了!”老夫人皱着眉看向李温:“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稚儿说得对,一会子你将人叫回来,好生说一说……”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菊香要寻死!!”
外头,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扑进来,“老夫人,老爷,夫人,菊香在外头寻死,吓到两个哥直哭!!”
老夫人和李温的脸色皆是一变,老夫人怒斥道:“在两个孩子眼前闹什么!”
老夫人急得站了起来:“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李温黑着脸,“去将两位哥带过来!”
“菊……”他咬牙,狠心道:“菊香若是想寻死,就由她去!”
说完,李温看向楚稚:“稚儿,这事不怪你!”
楚稚自然而言道:“当然,又不是我叫她去死的。”
她又道:“你信她定舍得去死,还是信我是始皇?”
李温便硬生生被逼停了想要赶去的脚步。
两个孩子被人带过来时哭得稀里哗啦,心疼的老夫人赶紧左一个右一个地抱着轻哼。
然哥哭着哭着便满脸恨意地望着楚稚,抽泣道:“菊香说是母亲逼着她去死的,母亲,您怎能做这样的事!!”
然哥被吓得不轻,还被下人强行带了过来,临过来前的最后一眼,姜玲儿的脖子已经放在绳子上了!
但下人说,没有夫人的命令,就随便她吊死。
然哥撕心裂肺地冲着楚稚大喊道:“你快让人将她放下来!!”
楚稚不痛不痒地坐着,淡淡地道:“是你爹爹说的,由着她去。”
瞬间,两个孩子的哭声都顿住了,皆是回头看李温,异口同声地叫着:“爹爹?”
李温头都快炸了。
好好的,姜玲儿寻什么死?
若是叫楚稚在两个孩子嘴里套出些什么该如何是好!
李温咬牙,这回是动了真格:“就叫她自己看着办!”
“来人,将两个孩子带回房里去,没有我的话不准放出来!”
老夫人却急了:“带什么?孩子就在我这里!”
老夫人也是满眼埋怨:“一个小小的丫鬟搞得府里鸡犬不宁,依我看,赶出去得了!由着她是生是死!”
楚稚颔首:“老夫人也别太生气了,您的身子要紧呢。”
“这丫鬟没见过世面,放不来姿态来也是常有的事,多训诫训诫就好了,这样吧,等她自个从绳子上下来,便叫我院中的丫鬟将她带下去,好好学学礼仪。”
说完,楚稚便定定坐在椅子上,开始等。
李温心里急得不行,却还是得跟着坐下一起等。
就这么一会功夫,给李温急得眼都红了。
要是姜玲儿一气之下说些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就不好了!
李温低低垂眼,给丞哥去了个眼神。
丞哥便擦着泪走到楚稚眼前:“母亲,若她真的死了,我……我不敢睡了。”
楚稚伸手摸着他湿润的小脸蛋:“乖孩子,那就来找祖母睡。”
丞哥没法子,只好悻悻退下。
那边的院子里,姜玲儿踩着板凳,抓着绳子,将头放在绳子里,伤心地朝福寿堂那边张望着。
底下围满了指指点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拦。
今日一事实在大快人心。
楚稚不在的这两日,这秋菊仗着自己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对谁都趾高气扬的,一会要这个伺候,一会要那个给她端水,甚至还和老爷眉来眼去的。
要不知道得来了还当她是李府的夫人呢。
呸,活该!
吊死了拉到!
“你们别逼我!”姜玲儿无助地大喊了声,希望李温能听见她的喊叫。
但等了半晌,她在这里挂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
好不容易等来两个孩子,结果却被人带了下去。
她本以为孩子能将李温叫来,结果孩子一去不复返,什么动静都没有。
李温当真如此绝情?
姜玲儿不敢相信,她以为李温只是对楚稚不好,但从没想过他对自己也这么狠心。
是因为楚稚,所以李温迟迟不来吗?
姜玲儿又大喊了声:“楚稚,你要逼死我!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你们都要逼死我!!”
底下的人满脸茫然地相互看看:咱们说什么了?
谁逼死她了?
谁也没说要她去死啊。
就这样,从晌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傍晚,等地底下围观的众人不屑一笑散去,也没等来李温劝劝她。
姜玲儿认为福寿堂内至少是剑拔弩张的,但没想到楚稚拉着众人吃上了晚膳。
整个桌上,除了楚稚和老夫人吃得真心实意,其余人都焦灼得不行,生怕姜玲儿真的死了。
但随着小厮一次次地来回禀,李温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小厮每隔一炷香来回禀一会,他是这么回禀的。
菊香还在上头吊着。
菊香大喊你们要逼死我。
菊香大喊夫人要逼死我。
菊香好像有点累了。
菊香还在上头吊着。
菊香依旧在上头吊着。
菊香……
额……
菊香下来了。
“夫人。”小厮自己都觉得有些替菊香尴尬:“菊香自个下来了。”
“她收拾好了绳子,搬着板凳走了,现在往下人房去,大概是站累了要歇歇。”
闻言,桌上的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或多或少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楚稚点点头,“如枝,你去吧。”
当如枝赶过去的时候,姜玲儿已经快走到下人房了。
正伤心欲绝时,一双脚挡在她眼前,姜玲儿抬头,瞧见如枝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玲儿眼里顿时涌现满满恨意:“作甚?”
只见如枝微微一笑,道:“菊香,老爷叫你跟着我去学学规矩。”
姜玲儿的脸白得就像楚稚身后的墙。
楚稚正端坐在归棠阁门前下,凝神思索着什么。
她抬眼,望着赶回来的如枝笑笑:“如何?”
如枝道:“可把她憋屈死了。”
楚稚垂眼,道:“我在思虑,这溪儿为何会心甘情愿地帮李温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