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两三点钟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五条悟因为是第一次捉蝉,显得干劲儿十足,不抱怨天气热,也不抱怨太阳晒。
他扛着两个捕网走在前面,一路上絮絮叨叨的畅想等一会儿的自己在捉蝉这件事上能够有多厉害。
夏油杰刚睡醒,还是被人半路叫醒的,没睡够的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还伴随着些微头痛。
他手里拎着笼子没什么精神的跟在五条悟身后,时不时的张大嘴巴打个哈欠。
五条悟兴奋的絮叨声对此时的夏油杰来说简直堪比催眠曲。
两个人一路出了家门朝着不远处的森林进发,熬过了那段百米长的蜿蜒小径后,在进入森林的一瞬间,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各种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树木错落有致的长在泥土中,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森林,所以,里面有前人经过踩踏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形成的小路。
这路很窄,一个人走正好,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话会显得很拥挤。
头顶上尽是交错的树冠,时不时有风吹过,吹动树枝,吹动树叶,枝叶摇晃摩擦,是非常好听的自然之音。
树冠形成了天然的遮阳伞,承顶着头上的烈日,洒下一片阴凉。
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花草树木特有的香气,走到一片比较开阔平坦一些的地段时,风突然变强了。
一向很有规律的风从四面八方一起涌过来,树影摇晃,杂草起伏,炎热被一扫而空,裸露在外的脸和手上冰凉一片。
运装装被风吹的鼓起来,仿佛成为了一只风筝,下一秒就会随风而起。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林间草木的芬芳,就连潮湿的泥土味都变得好闻了起来。
风从皮肤上吹过去,整个人都如同沐浴在了云朵中,很轻,很轻。
不光夏油杰沉浸在自然的包围之中,五条悟也少有的被这种舒爽消磨了意志,放任沉沦。
五条悟没有继续朝着森林深处走去,而是就站在距离夏油杰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等着他,等他从这种舒畅到让人忍不住赞叹的环境中苏醒过来。
五条悟之前没少盯着夏油杰看,然而这一刻,哪怕见过数不清的美人的他,还是被硬控了几分钟。
完全放松自我,不去想任何事情的沉浸在自然之力中,世间纷杂与我无关,我亦不去制造纷杂的那种感觉,极具佛性。
佛,跟夏油杰联系在一起。
五条悟突然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这可真是个滑稽的比喻呢。
“不要吵,悟。”
夏油杰突然出声制止他,令五条悟不得不立刻收住笑,他不太服气,朝着夏油杰抬起下巴。
“我没说话啊。”
夏油杰弯起嘴角淡淡的笑,“有时候吵闹并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
“哈?”五条悟皱着五官,他听不太懂夏油杰的话,“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听到你在笑哦。”
五条悟说不过他,索性走回夏油杰的身旁,胳膊随意的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说不过就示弱撒娇,他对这种事情信手拈来。
“夏油先生要在这里不走了吗?”装的弱小无助又可怜,“再不走的话,蝉会躲回洞里去的,就抓不到了。”
“蝉只要出了洞就不会再回去了,笨蛋悟。”
“嘛~嘛~就当我是笨蛋好了,所以快走吧,在这里站着不动的话,蝉也不会自己飞到笼子里啊。”
因为被风吹着太过舒服了,夏油杰竟觉得不想离去。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不要再往前走了,就站在这儿吹风算了。
早已经对捉蝉没有了兴致的他,反而更喜欢在这里。
但是,夏油杰睁开眼睛看着五条悟委屈巴巴的那张脸。
五条悟他,他没捉过不是吗,自己是陪他来的啊。
夏油杰又在想,如果现在身旁的人不是五条悟而是别人的话,他很可能直接撂挑子。
不走了,谁爱继续往前走谁走,反正他不走。
对方是五条悟的话,他又说不出这种话。
“我陪悟去捉蝉,那么下一次,悟陪我在这里冥想吧。”
五条悟的眉头皱了皱,“冥想?”
“啊。”
“冥想这种词跟夏油先生不搭了,不要说冥想。”
“为什么?”
五条悟有种诡异的固执,他也不看夏油杰,就只是在一旁反驳,“总之不要冥想,冥想是宗教人士做的,你不要。”
夏油杰笑着叹气,“哪有这种说法,普通人也会冥想啊,不过是放空自己,让身体和思想一起放松休息罢了。”
“不是不是,总之你不要这样。”
夏油杰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跟五条悟争执,他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呢,所以,是因为有年龄差,所以才在一些事情上产生分歧吗?”
夏油杰拿着笼子往森林深处走,五条悟眨巴了几下眼睛在后面跟上去。
“你说年龄差?”
“对啊,”夏油杰欣赏着风景点点头,“我二十七岁了,悟。”
五条悟便不再说话了,嘴巴嘟着,脸颊鼓着,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油杰听不到对方聒噪的声音,不免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看到五条悟如同一只闹别扭的小猫似的,脑袋微微低着,跟平时很不一样。
夏油杰看到他这个样子,内心泛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无法准确的去描述,但是带着微微的酸涩,像吃了一口没怎么成熟的果子,气味香甜,口感却差点意思。
他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比喻也很奇怪。
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跟现在的五条悟,确实是存在着年龄上的差距。
饶是知道在生前,五条悟才是大他几个月的人,可重生后,他却实打实的比五条悟年长了七岁。
换成生前的他们的话,简直就是现在的自己看十年前的dK五条悟的感觉。
年纪很多时候就是会成为两个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如果分歧越来越多的话,他们两个还能否一直将对方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喂,夏油先生,”五条悟冷不丁的在夏油杰背后叫他。
“嗯?”夏油杰继续往前走,漫不经心的应着。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脚步一顿,夏油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