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夏大脑一片空白,抱住公冶纵的肩膀愣在原地。
“夫人?夫人!”
“什么?”
“松一下手,我把家主扶上车。”
却夏回神才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公冶纵,手臂都僵硬了。
她连忙松手,闻德华顺势接过,将公冶纵扶进车厢。
“我们先回愈园。”闻德华从后视镜里看了却夏一眼,安抚道:“别担心,很快就到了。”
却夏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她摸了摸公冶纵苍白的脸颊,心不断下沉。
她忘了,公冶先生得了很严重的病。
他在她面前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她经常忘记。
她不该忘记的。
看着公冶纵无知无觉的躺在她腿上,却夏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公冶先生又骗了她,每次在她面前都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没人告诉她他的病又严重了。
汽车在道路上飞速行驶,公冶纵没有清醒的症状。
到达愈园,医务人员已经提前等在门口,车门一打开,火速上前将公冶纵抬到平车上。
却夏退到一旁给他们让位置,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不要添乱。
“你就是这样照顾纵的?”
江蓓慈眼含怒气,接到电话从实验室跑出来,无菌服都没来得及脱。
“不是,我……”
江蓓慈不耐烦的打断却夏。
“事实证明把纵交给你是错误的选择,我不会放手的。”江蓓慈冷冷看了却夏一眼,转身去追平车。
却夏站在原地,看着平车消失在电梯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李管家一直守在却夏身边,见她盯着家主离开的方向,宽慰道:“别太担心了夫人,家主会没事的。”
却夏摇摇头:“知道病房在哪儿么?我想过去等着。”
李管家带着却夏来到三楼的抢救室,大门紧闭,里面的情况却夏一无所知,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祈祷公冶先生能平安无事。
李管家犹豫了一会,说:“夫人,刚刚江小姐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从小和家主一起长大,也是太担心家主了。”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却夏没想到李管家会这样说,解释道:“别人什么想法影响不到我,只要公冶先生能平安无事的醒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也不会因为她的指责而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却夏觉得江蓓慈挺莫名其妙的,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指责她没有照顾好公冶纵,她承认对公冶纵的病情没有深入的了解,也懊恼自己忽略了这点,但这并不是江蓓慈攻击她的理由。
江蓓慈以什么立场来指责她呢,对她和公冶纵来说,江蓓慈才是外人。
以前她觉得江蓓慈挺配公冶先生的,现在她不想让了,公冶纵不是物品,可以任人占有和推让,他就是他,一个独立完整的人。
就算公冶先生现在还没喜欢上她又怎么样呢?最起码他不讨厌她,那么她就有希望,而且他们已经结婚,她的希望还不小。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公冶纵的病情,对于江蓓慈的指责听听就行了。她对江蓓慈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毕竟她是真的关心公冶纵,为了他付出很多,她无法真正讨厌一个喜欢公冶先生的人。
李管家听了她的话,心里长舒口气。江小姐和家主从小一起长大,他真担心两人闹掰之后,家主夹在中间为难。
不过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不说却夏根本不在意江蓓慈的看法,就说公冶纵,他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或者说,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却夏。
抢救室里,医生有条不紊的监控患者各项数据,江蓓慈走过来握住公冶纵的手,低声道:“纵,快醒来吧,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心如刀割,我真的后悔,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开你的手。”
“你怎么这么倔呢,一但认定了,就绝不回头…”
“要是当初我没那样做,你会娶我的吧?”
“你知道吗?这次回来看到你还需要我我真的好高兴,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面罩上积满一层雾气,床上的病人似乎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皱在一起,睫毛颤了颤,那双黑沉的眼缓缓睁开。
公冶纵挣脱江蓓慈的手,戴着氧气面罩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算没有背叛我也不会娶你。”
“我已经有夫人了,江小姐请自重。”
江蓓慈脸上火辣辣的疼,不仅是真情告白被人拒绝的尴尬,更是恼羞成怒。
她已经卑微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不肯看她!
那个却夏哪里比她好?江蓓慈不甘心,她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的区别。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美貌、家庭、学历、谈吐,她是天生的公主,是人群的聚焦点,是被当做公冶家下任主母来培养的。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赞美她,她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
从小妈妈就告诉她,让她和公冶家的男孩子亲近,那时候她还太小了,被娇养出一身傲气,不理解妈妈的深意,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所以她讨厌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直到后来一次宴会上,她在台下,看着穿着西服的小男孩在万众瞩目下面无表情的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像个矜贵又高傲的小王子。
那一刻她沦陷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种感觉。
所以、所以,她是不会放手的。
江蓓慈垂下眼帘,掩盖住眸中的情绪。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松手,关心道:“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公冶纵看了他一眼,淡淡撇开脸,吩咐道:“把机器撤了,让夫人进来。”
没有做毫无意义的劝阻,医生助理们很快将仪器撤走,公冶纵扣上衣领,冲守在门口的闻德华点点头。
门打开的瞬间,却夏连忙起身走过去。
“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家主让您进去。”
闻德华侧身让开位置。
悬在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却夏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病房内,公冶纵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却夏走进来时和他的目光刚好对上。
公冶纵有些无奈,叹息道:“别哭了,我没事。”
却夏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