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夏的方法很简单,她直接找到老胡让他帮忙调查十四年前的那场车祸。
却夏没想隐瞒公冶纵,事实上在她刚决定调查的那个下午公冶纵就收到消息了。
却夏不说公冶纵就当不知道,暗中却给老胡大开方便之门,于是虽然时隔多年,老胡调查起来却意外的顺利,顺利到让老胡都不敢相信。
但越是调查老胡心就越沉,特别是当知道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蓄意杀人时,老胡的不安到达顶峰。
莲蓬村外。
老胡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零星几辆货车驶过,喷了他一脸尾气。
十多年前邻村集体中毒事件发生后连带着莲蓬村也受到影响,生怕有人再次投毒,村里有条件的人都选择出门打工,莲蓬村从一个生机勃勃的小村落逐渐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荒草丛生,只有零星几户人家门前稍微干净。
“老大,刚刚问过了,留在村里的都是些没人管的孤寡老人,眼瞎耳背,问也问不出什么。”
老胡远远看了一眼远处几乎快干涸的堰塘,摆摆手:“回去吧,结果已经出来了。”
几分钟前,有人给他发了封邮件,主导那场车祸的人已经浮出水面,没必要待在这喂蚊子了,老胡掐灭烟头,顺手将烟蒂塞回口袋,起身,“走走走!打道回府!”
揣着文件袋,老胡忐忑不安地回到曼丝庄园,刚进门就被蒋特助叫住,跟着他来到一楼会客厅。
见到真皮沙发后的家主,老胡站姿笔挺,恭敬弯腰:“家主中午好!”
“过来。”
“是!”
老胡往前走了两步,蒋易默默叹口气,踹了他一脚,以口型示意:走过去。
老胡恍然大悟,连忙站到家主大人正对面。
公冶纵终于放下报纸,抬头询问:“事情办好了?”
老胡:“是!”
公冶纵颔首,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夫人还在午睡,你先跟蒋易下去,一会我让你过来再过来。”
“是!”
公冶纵挥挥手,蒋易带着老胡离开了。
出了会客厅,老胡几步上前小声询问:“家主什么意思?我都还没汇报调查结果…”
老胡顿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蒋特助目不斜视,带着老胡进了一楼客房,关上门才道:“你以为为什么调查那么顺利?”
老胡吞咽了口口水:“所以家主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让我再调查一次?”
蒋易道:“明面上来说你是夫人的人,夫人既然没主动寻求家主的帮助,这件事就只能让她自己去处理,明白了么?”
“家主不想让夫人伤心,但又不能阻止她寻找真相。”
…
公冶纵早就知道当年的车祸的真相但他第一时间选择对却夏隐瞒。
一方面他知道这对却夏来说太残酷了,另一方面公冶纵觉得却夏已经长大了,她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独当一面,也一定会发现其中真相。
一开始公冶纵还曾犹豫过,直到他发现何深和却夏之间的关系。
以何深的为人必然会去调查当年害死关依的那场车祸,那么他就一定能发现其中的蹊跷。借着相认的契机,却夏会从何深那里得知母亲被害的真相,一切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但让公冶纵没想到的是,却夏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公冶纵只能借老胡的手将真相还原。
他有些担心,更多的是心疼。公冶纵很矛盾,理智上认为却夏有承受真相能力,一方面又担心她受到伤害。
公冶纵揉揉眉心,亲了亲却夏安稳的睡颜,安静等待她醒来。
却夏其实睡得并不安稳,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梦里光离怪陆,世界支离破碎,什么都没有,一切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连同她的意识。
等她好不容易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依稀感到梦里充满潮湿的水汽,让她精神恹恹,浑身不舒服。
却夏在公冶纵的怀里蹭了蹭,有些不想起床,她不知道这个行为是在撒娇,动作非常流畅自然。
公冶纵开始犹豫,也许今天并不适合揭露真相。
“我看看老胡进度怎么样了。”却夏正准备打开手机。
公冶纵拨开她的手,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道:“先去换衣服,老胡在楼下。”
却夏最终还是见到了老胡。
公冶纵坐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
除了老胡之外旁边还站着蒋易和闻德华,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却夏感觉到气氛异常,抓着公冶纵的手不自觉变紧。
公冶纵回握,他的掌心微凉,却夏却从中汲取到了温暖,她好像没那么怕了。
迎着公冶纵略带担忧的目光,却夏笑笑,对老胡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老胡偷偷看了家主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反对后才取出文件袋双手递上:“查到了,如夫人所料,十四年前那场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凶手名叫——”
“唐静丹。”
轰——
却夏脑内一阵炸响,出现了几秒空白,尽管早有预料,但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伟大,她根本无法释怀。
唐、静、丹!
却夏反复默念这三个字,心里涌起滔天恨意。
就是她,她毁了她的一切,她设计害死母亲,然后堂而皇之地住进她的家里,想到这,却夏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强烈的恨意让她忽然丧失了五感,直到感觉到一阵摇动才回过神来。
对上公冶纵担忧地眼神,却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公冶先生。”
公冶纵心脏纠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将却夏揽在怀中,转头吩咐:“叫医生!”
李管家接到命令,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公冶纵握着却夏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了宝宝,别哭,别哭。”
我哭了么?却夏想。她感觉好累啊,妈妈死了这么多年,她被唐静丹折磨了这么多年,直到是十四年后才迎来了真相,除了愤怒之外她还感觉了一阵无力。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她无法挽回那场事故,也再也救不回妈妈了。